劉伯是霍家的老人,早已見慣了霍言崢這副寡漠冷淡的做派,倒也習以為常了。
見霍言崢沒有開口的意思,劉伯心下暗自琢磨了一番,在斟字酌句過後,他才緩緩開口:“霍先生,這麼晚來打擾您,我實在是抱歉,但是,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這才找您來請示一二。”
霍言崢沒抬頭,沉峻冷魅的麵龐沒有絲毫溫度,他不說不怪他,也沒說怪他,隻幽聲應道:“怎麼了?”
“太太一直待在畫室,從下午到現在都沒有出來過,晚飯都沒吃一口,我擔心她。”擔心她餓著,擔心她會不會出什麼事。
劉伯瞧了瞧霍言崢陰沉不定的神情,遲疑了一瞬,最終還是把在嘴邊打轉的話道出口:“要不,先生,您去看看她?”
聽罷,霍言崢翻看文件的手一頓,冷沉的麵色微僵,卻在下一秒還是恢複如常,他抿著嘴,涼薄道:“不去。”
話落,霍言崢當真沒有其他的動作,仍然穩坐泰山一般坐在辦公椅上,繼續著手處理公事。
望著霍言崢透出淩厲、喜怒不形於色的英雋五官,劉伯臉上的擔憂之色更濃,“可是,都這會兒了,太太肯定餓了,而且,要是您不去看看太太,太太如若出了什麼事情,也沒人發覺,到時候,事情可就壞了。”
霍言崢仿若沒有劉伯那些憂慮,隻聽他狀似無關痛癢道:“那也是她自己作的,沒人逼她。”
他沉沉的聲調低醇,像是不摻雜任何的感情,又宛若帶上了一抹咬牙切齒的意味,但到底他是怎麼想的,隻怕隻有他自己知道。
看完一份文件,沒察覺出什麼問題,霍言崢在文件的尾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簽名筆走龍蛇,筆鋒流暢,流露出霸道凜然的強勁。
從他桀驁不羈的簽名上可以窺見霍言崢此人的狂狷高冷。
“太太就是一根筋,好些事情沒想明白,但其實,她的心不壞,隻是偶爾一時糊塗會犯錯而已。”
劉伯經曆過太多的滄桑,見過太多的人和事,他心疼霍言崢這一路走來的艱辛和孤寂,盼著能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在霍言崢身邊,如此,霍言崢的人生就不至於這麼孤獨,也不至於這麼淒冷。
總歸,他是希望霍言崢楚婉都能好好的。
他那麼大年紀了,輩分也都擺在那,隻要楚婉不觸及底線,他都無意與一個小輩一般見識。
“就算太太要胡鬨,也不該這麼不把自己的身體不當一回事。”劉伯皺著眉道。
雖然置喙主人的事情有違下人的本分,但是,劉伯與霍言崢感情深厚,他也是真心為楚婉著想,故而,藏在心裡的心聲就這麼被他話趕話地說了出來。
絕食的事情,楚婉做過不止一次了,就在上個月,楚婉就大張旗鼓地鬨過絕食,如今劉伯仍然記憶猶深,曆曆在目。
霍言崢挺拔如鬆,拿起下一份文件接著翻看,他翁動薄唇,隻低聲道:“她自己釀的苦果,就由她自己嘗。”
儘管霍言崢吐出了的是一句冷冰冰的話,但劉伯還是從他生硬的口吻裡細品出了關心的意味。
劉伯知道這是有戲了。
他又加一把勁,慈眉善目的臉上露出焦灼的神色,“相信先生不會不記得上一次太太鬨絕食的場景,那可是差點出了人命的,幸好發現及時,這才避免了更嚴重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