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溫熱,並不滾燙,楚婉自是不疼的。
但霍言崢顯然是把她當成了一個易碎的瓷娃娃,需要好好護著,唯恐磕了,摔了。
楚婉從小就怕疼,可後來,她卻嘗遍了世間所有的痛苦。
她明白何為切膚之痛,也明白何為淩遲之痛、剜心之痛。
比起她過往的痛苦,眼下的燙傷實在是不值得一提。
可對上霍言崢隱隱流露出關心的冷眸,那句不疼就哽在了喉嚨裡,接著,她撇了撇紅潤的唇瓣,睫羽纖長略顫,淺淺的委屈從眸間淌出,她軟糯著聲調道:“言崢,我疼。”
說著,楚婉黛眉緩緩蹙起,麵帶隱忍,好似,她是真的覺得疼。
“真矯情。”霍言崢不苟言笑,情緒沒有絲毫波動,他並未懷疑楚婉的話,冷峻的臉龐閃過心疼。
他一直都知道楚婉是嬌貴的,體質特殊又脆弱,也很怕疼,哪怕隻是一點小傷,卻沒法不讓他不在意。
“我們回客廳,我幫你塗藥。”霍言崢不容分說道。
“矯情,也隻對你。”
“還有,言崢,不用那麼麻煩的。”楚婉想縮回手,卻被霍言崢握得更緊,“眼下便有一個能讓我不疼的辦法,就看你願不願做了。”
楚婉的手很白,如玉般通透,又似雪般瑩亮,一抹燙紅印在上麵,驟時,紅白分明,尤為惹眼,看上去還有些嚴重。
霍言崢盯著楚婉綻放出狡黠亮芒的眼眸,順著她的意思,他直截了當道:“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暗沉的聲線裡,藏匿著絲絲縱容。
“那你幫我吹吹。”楚婉把自己的小手湊在霍言崢的唇邊,小臉上滿是得逞的笑意,“你吹吹,我就不疼了。”
霍言崢看著近在咫尺的小手,沒說話,也沒動,他貌似沒什麼反應,又像是怔住了。
楚婉望著霍言崢青雋的五官在餘暉的熏染下漸漸變得朦朧、飄渺,讓她看不真切他的神色。
她把手舉在半空,慢慢地有些酸了,麻了,可霍言崢卻依舊不為所動。
楚婉不是不知道,她話裡帶著天真,要求是幼稚的,要讓一向光風霽月又成熟穩重的霍言崢滿足她這一幼稚的要求,這無疑是在為難他。
或許,這二十多年以來,不會有人對霍言崢提出這麼幼稚的要求。
霍言崢也從來沒有做過這麼幼稚的事情。
以霍言崢天生桀驁不馴的性子來看,他素來對這麼幼稚的事情是不屑一顧,是嗤之以鼻的。
既是瞧不上眼的事情,他又怎麼會做。
他如今的沉默,不外乎是一種變相的拒絕。
她何苦強迫於他。
再說,霍言崢沒有直接開口拒絕,儼然有紳士之風,倒也保全了她的臉麵,沒有令她當場難堪,她該知進退,也該尊重他。
隻是,難免地,她心中湧現出一抹失望。
不過,失望終歸是失望,但她沒有表現在麵上。
“其實,言崢,疼勁過去了就好了,我已經不疼了,不吹也沒有關係。”楚婉訕訕地將舉在半空的手放下,語氣依舊是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