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寧沒拒絕,茶立即就端來了,她喝了口。嗯,不錯,雲頂含翠,是貢品,到底是不一樣。
潤了潤嗓子後,這才開始說:“工部上書要修河堤;二十萬兩銀子戶部拿不出、一個勁哭窮。現國庫裡,滿打滿算也隻有一百十五萬兩白銀。去年和前年每年開銷是一百三十萬兩,也就是說,哪怕不修河堤,今年很多地方都要緊縮開支。”
吳尚書靜靜地聽著,說的都是實情,果然有點料。這一千兩銀子希望花得不冤枉,否則從明天開始,保證彈劾她的折子雪片一般飛進宮裡。朝堂上每次都會提到她,收受賄賂、訛詐官員、禍國殃民!
“目前已有好幾份折子彈劾吳尚書,貪汙舞弊。聖上已派人核對國庫和各項開支,戶部是沒有什麼大問題;倒是工部……赫赫。”
話鋒一轉,聽得吳尚書心驚肉跳。但依舊嘴硬著:“工部所有開支明確無誤,不信儘管來查賬。”
希寧嘴角掛著幾分輕蔑:“很多招數在火雲山莊賬房先生和管事眼裡是沒用的,不日宮內將首當其衝。雖然賬本做得是一個銅板都不差,可一枚雞蛋五十文錢,一棵白菜三錢銀子,大約遠庖廚的吳大人,也明白怎麼回事吧?不過聖上剛上任不久,不想引起太大乾戈,隻不過忍耐是有限的,特彆又是缺錢的時候。許多宮內負責采買的,不把錢吐出來,就等著倒黴吧。”
吳尚書沉默不語,但臉色異常難看。
希寧掏出一本小本本,對著念了起來:“吳得庸,工部尚書,名下房產十一處,田產五百三十七畝。任尚書後,計入其妻妾或族人的房產七處,田產……”
念到此處打住,隨即掛上意味深長的一抹淺笑:“吳尚書,就不算銀莊裡和私庫裡的銀子,光這些田產都夠後代用九輩子了。”
一句“九輩子”就讓吳尚書眉頭跳了跳,腦海裡浮現的是一個刑罰——“誅滅九族”。
還銀莊和私庫裡的銀子,難不成聖上將他的錢都查得一清二楚了?
“想想火雲山莊,之前做了什麼,上了先帝和聖上的龍目,一個商賈也得到了重用。希望吳大人早做決斷,彆等著聖上沒了錢,走投無路出險招時,那就後悔晚矣。”
說到這裡,希寧端起茶來,一口飲儘:“這茶杯和茶不錯。”放下茶杯,作揖離開。
走時吳尚書正在發愣,大約呆住了,居然沒任何反應,眼睛都定定的。
上馬車時,幕僚趕了過來:“小神醫請留步。”
塞上一個禮盒,幕僚沒了之前的輕視,滿臉堆著笑:“老爺見小神醫是愛茶之人,特叫小的將茶具和送來,望小神醫不要嫌棄。”
“哎呀,何必那麼客氣!”希寧說歸說,眼睛一掃,旁邊的夜冰就很知趣地將禮盒接了過來。
幕僚低頭哈腰、壓低著聲音:“還請小神醫在聖上麵前……”
“好說好說。”希寧很是大方的樣子,就差沒拍胸脯了:“既然收了診金,自然把事辦到位。但也請先生多多勸解吳大人,任何事都是身外之物、到頭來無足輕重,身體安康才是最重要的。”
幕僚一愣,隨即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那是自然,多謝小神醫提點,多謝多謝。”
客客氣氣將她送上馬車,還站在原地,恭敬地作揖告彆。
希寧上車後,打開禮盒一看,是剛才喝的茶杯,但把其他三個裝一起了。還有一小瓷缸,打開蓋,一股茶葉的香味立馬就飄了出來,就跟剛才泡的茶一個味。
夜冰真是服了,訛了一千兩銀子,外加一套四杯的上好官窯茶具和一盒好茶葉,還要賠笑。而她每月月銀隻有五兩,以前感覺挺多的,現在看來,簡直是九牛一毛,難道學醫比賣武好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