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秋也疑惑得很。
他明明是想催動這白雀靈丹自爆的,怎麼突然就釋放出靈力了?
扶玉秋倒黴慣了,乍一有如此好運,倒是有些受寵若驚。
耳邊火靈鳥的慘叫依然穿透水流悶悶響著。
剛才趾高氣昂的大尾巴鳥終於被水澆得像是慫鵪鶉似的,拚命掙紮著都無法逃離水龍的束縛。
扶玉秋跺了跺爪,狠狠出了一口氣。
從重生後他就一直吃虧,被那個欺負這個欺負的,這回終於舒爽了點。
“啾啾!”
扶玉秋開心地直蹬爪子。
但就在這時,水團中拚命掙紮的火靈鳥有點不對勁。
它像是被烈火燃燒一樣,突然發出一聲尖利至極的慘叫,華美的翎羽草似的枯萎,接著骨肉分離化為灰燼,眨眼間便隻剩幾根枯骨,重重砸在地上。
——竟然在水中被活生生挫骨揚灰了!
水龍轟然散開,化為細雨簌簌落地。
扶玉秋一呆,連不自覺發出茫然的“啾?”都有些顫音。
這……這水流是什麼鬼東西?
怎麼一眨眼就將活生生的血肉之軀給腐蝕成一把骨頭了?
水霧重新凝成一團水,親昵地飄到扶玉秋麵前。
扶玉秋一僵,一動都不敢動。
水團蹭了一下白雀眉心的那根紅翎,隨後猛地鑽入內府,消失了。
扶玉秋戰戰兢兢等了好一會,發現自己還沒枯,終於大鬆了一口氣。
他整個身子一軟,“啾嘰”一聲趴下去。
嚇死草了。
看了全程的雲收也驚得夠嗆,臉側龍鱗都冒出來了。
他悚然道:“尊上,那是水連青……”
仙尊饒有興致盯著大口喘息的雪團子:“什麼?”
“水連青!”雲收重複,“聽說鳳北河打算拿水連青讓您無法……”
話音突然戛然而止,雲收怯怯看了看仙尊。
“他們都想要水連青。”仙尊沒看他,大概覺得很有意思,笑得金瞳都有碎光,“但沒想到竟被一隻白雀給吞食了——他來時沒什麼異常嗎?”
“異常?好像有一會連呼吸都沒有,我還以為他已死了,但吃了金光草,就又活蹦亂跳了。”
想來那時是水連青入體的反噬,好在這白雀撐過去了。
仙尊的金瞳眨也不眨地盯著雲鏡。
雲收大膽瞥了一眼,暗暗心驚。
就連最受仙尊重視的少尊鳳北河,仙尊也沒這麼用這般熾熱的眼神看過。
尊上這是……又發什麼瘋?
這時,仙尊疑惑“嗯?”了一聲。
雲收還以為扶玉秋又出了什麼變故,連忙偏頭看去。
雲鏡中。
扶玉秋身心俱疲,正在那蔫蔫地罵罵咧咧。
不遠處,一條渾身雪白的小蛇悄無聲息地借著雲霧的遮擋,朝著他爬去。
雲收“嘶”了一聲。
扶玉秋經過一場惡戰正處於疲憊中,根本沒發現有東西過來。
仙尊勾著箜篌弦的手也倏地一頓。
白蛇遊到扶玉秋身邊,吐了吐信子猛地抬起上半身,還沒白雀爪子大的蛇頭轉瞬變大數倍。
蛇牙鋒利,張開猙獰大口,一口吞向白雀。
雲收再次倒吸一口涼氣。
明明他極其討厭這隻濺他一臉水的白雀,但神使鬼差的,竟是屈指一彈,一道靈力沒入雲鏡中。
與此同時,扶玉秋身邊突然浮現一條虛幻龍尾,重重一掃,將還在趴著休息的白雀直接撞開。
下一瞬,蛇牙凶狠地咬了個空。
若是扶玉秋被咬,恐怕一下就會被吞下腹。
“啾嘰!”
扶玉秋暈暈乎乎滾了好幾圈,掙紮爬起來時,就見到一條蛇飛快朝自己遊來。
仙尊笑著看了雲收一眼。
雲收討好地笑:“這陰詭偷襲的伎倆一看就是孔雀少尊指使的,我可看不慣這個!”
可雲收這好心的一掃並沒有什麼用。
扶玉秋竟然像是嚇呆了一樣,木然站在原地,任由蛇爬到自己身邊。
雲收一看也急了,心道:“快點用水連青!”
扶玉秋少時被蛇結結實實咬過一口,自此後一見蛇就走不動道。
他瞳孔渙散,怔然看著那雪白的蛇張開大口朝自己襲來。
“快動啊……”瀕臨死亡,扶玉秋心中驚懼,身體卻僵成石頭一動不動,他急得要命,“快動!要死了啊啊……”
可這蛇比火靈鳥要乾脆利落得多,眨眼功夫蛇類尖牙已經碰到白雀的翎羽。
扶玉秋渾身僵直,根本無處可逃,徒勞無功地睜大眼睛,眼睜睜看著那蛇朝自己張開血盆大口……
才剛重生不到一天,難道又要慘死嗎?
他心都涼了,但下一瞬,耳畔卻傳來“轟”的一聲悶響。
扶玉秋瞳孔猛地張大。
周遭的雲霧雲霧猛地化為一根根虛幻利箭,仿佛落雨似的,簌簌射向白蛇。
遽然間,蛇慘烈尖叫起來。
那柔軟的身軀像是被人一寸寸捏碎,骨節扭曲著胡亂掙紮。
蛇類慘叫的聲音奇怪得很,厲鬼咆哮似的,聲聲往扶玉秋耳朵裡鑽。
扶玉秋嚇懵了,隻知道傻傻看著。
一牆之隔的寢殿中。
仙尊收回釋放靈力的手,寬袖垂下曳地,笑著說:“行雲倒是送來個有趣的小玩意兒。”
雲收目瞪口呆,懷疑自己在做夢。
仙尊不是最愛看三族爭鬥嗎,怎麼會破天荒出手幫那白雀?
這種問題雲收不敢問出來,低下頭掩住心中驚濤駭浪,故作鎮定道:“尊上,那蛇……”
仙尊淡淡道:“北河同我說,當年三界蛇族已被他屠戮殆儘——雲歸,你去問問看,為何還會有蛇進來九重天?”
雲穀像是鬼魅似的出現:“是。”
仙尊終於調好了音,隨口說:“把小殿下帶來內殿。”
雲收忙不迭跑出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