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為你醫治。”
說罷,金翎猛地貼在雪鹿醫脖頸上被龍爪傷到的傷口上,金光一閃,無數靈力瞬間順著脖頸湧了進去。
雪鹿醫呆怔在原地,隱約聽到似乎有人在痛苦嘶喊。
等到遍布四肢百骸的劇痛猛地襲上腦海時,他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自己在慘叫。
金翎上比血火蓮還要灼熱的靈力順著傷口遍布全身經脈。
雪鹿的寒靈脈根本無法支撐這屬性相斥的靈力,好似燒儘的枯草般一寸寸化為齏粉灰飛煙滅,但在頃刻間又被靈力治愈如初。
淬體的痛苦比淩遲還要痛苦千萬倍。
雪鹿醫蜷縮在血泊中,發出響徹雲霄的慘痛嘶喊。
仙尊看也沒看,慢條斯理地攏著寬袖,姿態優雅地走到盆景邊,在一陣慘叫中,垂著眸輕柔地洗乾淨指縫中的鹿血。
扶玉秋:“……”
扶玉秋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誰能想到隻是兩句話的功夫,那本來心情大悅的仙尊就能將一隻鹿折騰成這樣呢?
扶玉秋腦海裡隻有一個疑問:“他說錯什麼了?”
怎麼稀裡糊塗就成這樣了?
凡間話本中時常有句“伴君如伴虎”,扶玉秋本來嗤之以鼻,但此番看到仙尊的做派……
白雀不著痕跡打了個寒顫。
雪鹿醫還在血泊中掙紮,隻是力道越來越微弱,好似含水的純澈鹿眼也如乾涸的枯井,毫無光亮。
仙尊走回案邊,將沾滿水的手往扶玉秋麵前一擱。
扶玉秋:“……”
扶玉秋發誓自己這輩子反應都沒這麼快過——他快跑兩步,一個猛子紮到仙尊濕漉漉的掌心,任勞任怨當“擦手布”。
仙尊金瞳好似又有了碎光。
扶玉秋從指縫中偷偷看了看。
又開心了?
見鬼,活閻羅太過喜怒無常了,提心吊膽的好煩。
“不過管他呢。”
扶玉秋回想起自己在沙芥中受的那些苦,看到血泊中的雪鹿醫,頓時舒爽了。
幽草睚眥必報,雖然不是自己親手弄成這樣的,但狐假虎威起碼還是有點用處的。
扶玉秋又開始換算“恩情”:“既然他幫我報了個小仇,那我就再給他擦擦手,報了這恩情叭。”
想到這裡,白雀蹬著爪子高興得滾來滾去,當擦手布當得更賣力了。
等到金翎上的靈力消耗完,雪鹿醫已經疼暈無數次,裸露在外的手指和脖頸上全是焦黑的裂紋,連那傷口處也有一枚金翎模樣的烙印。
仙尊看著掌心乖乖的白雀,頭也不抬道:“將他送回去。”
雲歸冷冷道:“不扔下界嗎?”
“送去雲半嶺。”
仙尊立下三位少尊後,便讓三人移居九重天下方的流離道。
——雲半嶺是彤鶴少尊鳳北河的住處。
仙尊揉著雪團子,雲淡風輕道:“既然他這麼喜歡雲半嶺,那就不用回九重天了。”
雲歸一躬身,化為黑龍將奄奄一息的雪鹿醫叼著,張牙舞爪飛出內殿。
仙尊勾起白雀的小尖喙,眸子含著笑同他對視:“滿意了?”
扶玉秋訝然看他。
他知道自己不喜歡那隻雪鹿?
扶玉秋也不掩飾,重重一點腦袋,尖喙差點又啄到仙尊手指上。
他坦然表示:“特彆滿意。”
仙尊笑意更深:“唱個歌?”
扶玉秋誓死不啾,又張開尖喙,發出幾聲無聲的氣音,表示我還是個啞巴呢。
仙尊縱容地笑起來,也不強求,愛憐地撫摸白雀的腦袋。
內殿雲霧動作很快,沒一會就將地上血痕收拾乾淨。
這麼一折騰,已是深夜。
仙尊撩開雲錦織成的床幔,緩步上了塌。
扶玉秋一想起雲收說的“侍寢”就一陣惡寒,本來想偷偷摸摸地跑,但又慫噠噠得不敢。
仙尊將外袍脫掉,見白雀試探著將爪子往外探,淡淡道:“你更喜歡被關在金籠中嗎?”
扶玉秋忙不動了。
他在沙芥中關了這麼久,排斥又厭惡那種被限製自由的屈辱。
扶玉秋見仙尊躺下似乎要入睡,乖乖趴在枕邊,蹬了蹬腿將柔軟的床褥鼓搗成小小的巢,蜷在裡麵。
仙尊烏黑的發鋪滿雪色的床,有一綹還落在白雀尾羽上。
他好像毫無戒備,長睫微闔,隻是一會就發出均勻輕緩的呼吸聲,似乎睡去了。
扶玉秋偷偷摸摸看他。
雖然活閻羅是可怕了點,但今天卻幫了自己兩回。
拋去那陰晴不定的臭脾氣,這人還是挺好的。
仙尊的床榻應該沒人來殺他,扶玉秋心神稍安,折騰了一天的疲倦襲上心頭。
“那雪鹿被送去了什麼‘雲半嶺’,難道風北河也在那裡?” 扶玉秋昏昏沉沉,緩慢墜入夢鄉,最後一個迷糊的念頭就是……
“不行,我得想個法子去雲半嶺看一看。”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帶球跑【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