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秋突然反應過來,艱難攀著龍爪往後看去。
劍修已經找到鳳凰所在的位置,此時正握著劍居高臨下看著鳳凰。
扶玉秋瞳孔一縮,驚得渾身發顫,掙紮著想要掙脫龍爪。鳳凰-——_!
惡龍唯恐將他按碎,忙道∶彆亂動,你想死嗎?扶玉秋看著劍修已朝著鳳凰抬起劍,呼吸都要停住了。
鳳凰會死!
不會,鳳凰會涅槃,他不會死。
可是..…
扶玉秋怔然心想∶如果不是我,他不會來下界,也不會被人覬覦追殺。
扶玉秋救過無數人,從來隻有彆人欠他。這還是他第一次虧欠彆人。
惡龍還在嘗試著拿捏按珍寶的力度,突然感覺到掌下的人似乎不再掙紮了,安安靜靜偏著頭,濕噠噠的長發貼在他蒼白的臉頰上,顯得越發脆弱易碎。
惡龍呼吸都頓住了。
他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精致又孱弱的珍寶,好似他呼出一口氣都能將他吹碎似的。
譬墒仰::下界消失了二十年的雪。
就在這時,惡龍突然感覺到一點不對勁。
掌下的少年安靜溫順,體內的靈丹卻像是狂風暴雨肆虐般,源源不斷湧出暴戾的靈力。這並非是水靈力,反倒像是……
惡龍悚然一驚∶他要自爆?!劍修驟然回頭∶什麼?
惡龍已經將爪子移開,那股靈丹自爆前的氣勢越來越強烈,且氣息也越發不詳。劍修來不及多想,隨手將鳳凰拎著飛快抽身而退。彆靠近他!
那股靈丹自爆的氣勢十分不對,和尋常修士的靈丹並不相同,若是當即炸開,恐怕方圓數十裡都要被夷為平地。
劍修當機立斷∶走!
惡龍不舍珍寶,但又不想把命丟在這裡,微微一咬牙,作勢離開。
扶玉秋躺在地上,十指死死陷入地麵濕軟的泥土中。
靈力再次席卷而去,暴戾地將周圍所有水直直變成巨大的水籠,將兩人困在其中。
劍修猛地將劍橫空斬去。
但水籠卻依然如初,那水靈力怪異得很,竟然無法逃離。
惡龍簡直要尖叫了∶嗚嗚嗚蛇蠍美人!我一定要讓他當我道侶!
扶玉秋被人寵慣了,從來不知道自己還能狠到這個地步。
他又強行用剩下的所有靈力生澀地化為一道護體禁製,倏地打在鳳凰身上,形成一層水膜嚴絲合縫護住他。
隱約知道兩人逃不去水籠,他終於疲倦地閉上眼睛,任由內府的靈丹四處亂竄。.即將炸開。
遽然間,錚的一聲。一道琴音猛地從山林深處傳來。
明明是極其不耐煩又暴躁的琴音,橫掃過扶玉秋身上,卻像是柔軟的大手,強行將那即將炸開的靈力撫平。
又是一陣琴聲悠揚而來。
琴音宛如安撫人心的靈丹妙藥,隻是幾個音便將扶玉秋內府紊亂的靈力調息好。轉瞬便恢複如初。
扶玉秋一怔。
劍修和惡龍也大大鬆了一口氣——一個是為了保住性命,一個則是為了珍寶沒碎。隻是兩人還沒鬆懈下來,又遇上另外一個問題。那道琴音……
劍修似平想到了什麼,臉色陡然變得慘白。
果然如他所料。
很快,幽潭綿延出去的羊腸小道隱約傳來身體擦過樹葉的聲響。
白衣樂聖抱琴而來,身上似有若無的威壓讓至臻境的劍修都覺得窒息。
明明白衣縹緲仙人,但在他身上穿著卻帶來一股今晚三更取你狗命的陰冷感。
一個一個死。樂聖麵無表情道,誰先來?劍修、惡龍∶…
扶玉秋茫然抬頭看去,視線落在樂聖垂在身側的木頭右手上,突然呆住了。
劍修落地微微一頷首,鎮定道∶今日叨擾樂聖實屬我的過失,隻是我等隻在峽外交手,並未過界。
幽潭便是宮商峽的分界之處。
哪怕剛才劍修度過幽潭前去抓鳳凰,但隻要矢口否認,樂聖應當也沒有緣由發作。
惡龍聽到這句話,本能一急。
他這意思不就是擺明說珍寶過界了嗎?
就樂聖那六親不認的狗脾氣,再美的美人也是不屑一顧不入眼的。
惡龍正想為扶玉秋辯解一二,劍修狠狠踢了他膝蓋一腳,傳音道∶閉嘴!他死了,我們正好帶走鳳凰。
惡龍皺眉。
可他並不想要鳳凰,醜不拉幾的,還是美人好看。
一句話的功夫,狗脾氣的樂聖已經麵無表情看向幽潭邊不知死活的過界者。
劍修移開視線,不著痕跡露出一個冷笑。要怪就怪他自己不要命,非得往宮商峽跑。死了也是運勢不濟。
隻是樂聖那能摧毀人神智的魔音並沒有出現,那可怕的白衣男人反而用一種古怪的神色上下打量著扶玉秋。
除了那滿頭雪發,扶玉秋的人形和幽草時幾乎毫無分彆。
他半個身子浸在水中爬也爬不起來,戰栗、恐懼,無數絕望的情緒在見到樂師的那一刹那,悉數化為滔天的委屈。
扶玉秋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眼淚簌簌而下,頃刻爬滿臉龐。
樂聖盯著那張臉半天,不可置信地開口。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