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秋擰眉:“我真的不是草了,現在是白雀,你……你過來的路上給我摘個果子就可以了。”
鳳殃被他這句話說得心尖一疼,聲音放得更輕了:“隻要你想,就還能是草。”
扶玉秋明明在擔心,聞言頓時笑得不行:“你就算是仙尊,這個也是說了不算的。”
鳳殃淡淡道:“我說了就算。”
扶玉秋笑得直打跌。
之前他總覺得有著仙尊身份的“醜八怪”有點陌生,但這一會聊天倒是有當年的感覺了。
“好吧。”扶玉秋逼迫自己善解人意,“那你快點過來,要不然我又要生氣了。”
鳳殃點頭:“那我走了。”
扶玉秋點頭。
鳳殃一轉身,半透明的身形瞬間消散。
扶玉秋越想越高興,隻是高興了才沒一會,他的氣性又上來了。
“不對啊,去個百花苑需要這麼久嗎?”扶玉秋心想,“他是不是在唬我?”
“唬人”的鳳殃輕輕睜開眼睛,身後是燒出來的一條血路,前方便是翻滾著熾熱岩漿的炎海。
金烏喜火,魔族炎海應該是最合適棲身之地。
鳳殃麵不改色,化為鳳凰尖嘯一聲,直直飛入炎海。
聞幽穀中,剛剛醒來的扶玉秋一把抓住扶白鶴的手,急急道:“剛才你有沒有聽到鳳凰鳴叫?他是不是要來了?!”
“……”扶白鶴差點要不顧形象翻白眼了,“玉秋,你幻聽好像有點嚴重。”
扶玉秋失落道:“我聽錯了啊?”
扶白鶴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心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自己這不著四六的“弟弟”,背著他偷偷長大了的感覺。
“玉秋。”扶白鶴莫名不喜鳳殃,淡淡提醒他,“我記得當年醜八怪走後,你哭成那副熊樣,還放狠話說見他一次打他一次,怎麼現在……”
扶玉秋茫然:“啊?有嗎?”
“有!”扶白鶴斬釘截鐵,“那年春日你吵著鬨著讓我和扶玉闕全都回來,我們才剛到你就嚎啕大哭,活像是被人拔了根。”
扶玉秋:“……”
說起年少時的糗事,扶玉秋麵上有點掛不住,乾咳一聲道:“不、不是,不是因為他吧。他是冬日走的,我是春日哭的,時間都不挨著呢。”
扶白鶴皺眉:“那你當時為什麼邊哭邊罵他?”
扶玉秋不愛提這個,色厲內荏地道:“你管我呢,我就想罵他了不成嗎?”
“成,當然成啊。”扶白鶴幽幽道,“我就是怕你再像上次那樣,哭到昏過去。”
一說起這種丟人事,扶玉秋耳朵都要羞惱紅了,怒氣衝衝一起身:“你們怎麼總愛說彆人小時候的糗事當樂子啊,不管你了,我走,彆跟著我!”
說罷,在扶白鶴罵他之前,趕緊顛顛跑走。
扶玉秋跑回自己原先最愛待的花盆旁,但此時他又不是草了,隻好變成白雀,圓圓一團趴在花盆裡,看著像是一盆雪球花。
他越一個待著就喜歡胡思亂想,“雪球花”沒一會就開始炸毛,在花盆邊邊滾來滾去,圓滾滾的肚子上放著鳳殃送給他的金珠。
盯著金珠看了半天,扶玉秋記得當時在聞幽穀時,醜八怪也送了自己東西。
“玉秋,玉秋?”
“我送你個東西。”
扶玉秋貪睡,拂開鳳殃帶著點傷痕的手,繼續呼呼大睡。
一覺醒來後,火岩爺爺告訴他,那個醜八怪孤身一人離開了。
什麼也沒帶。
不對,他帶走了自己一片葉子。
扶玉秋乾巴巴地“哦”了一聲,總覺得自己沒睡醒,要不然怎麼會做這種離譜的夢。
一整日冬日,扶玉秋都沒怎麼有真實感,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沒掉,都沒覺得傷心難過。
直到春風拂來,將聞幽穀的雪融化成潺潺流水彙入幽潭、湖泊。
扶玉秋重新煥發生機,高高興興地出來玩。
他差不多已經習慣了醜八怪不在的日子,夜晚高高興興地坐在石頭上:“火岩爺爺,我想看焰火。”
火岩爺爺樂嗬嗬地說:“好,爺爺給你放。”
扶玉秋眼巴巴地等。
隻是火岩爺爺突然“哦”了一聲:“記起來了,那個姓醜的小子臨走前,還準備了禮物給你。”
扶玉秋一呆。
姓醜的小子?
哦,是醜八怪。
扶玉秋葉子都要耷拉下來了,蔫蔫道:“我才不要。”
走都走了,還留什麼禮物膈應自己。
火岩爺爺道:“真的不要嗎?可他做了半個月呢,手每日都在搓火岩,那十指全都是燎出來的水泡,還往外滲血,可辛苦了。”
扶玉秋擰眉:“他閒著沒事搓火岩乾什麼?”
“給你送禮物啊。”
扶玉秋想了想,這才記起來,鳳殃的確說過要送自己個東西。
“那就……”扶玉秋乾咳一聲,滿臉嫌棄地說,“那就看看吧。”
他倒要看看,偷了他葉子的壞人能送什麼破禮物給他。
火岩爺爺應了一聲,搓了一團火放在旁邊的木箱子裡。
裡麵就是鳳殃留下的禮物。
扶玉秋歪著腦袋看。
火將箱子外麵已經被浸濕、晾乾的線點著,“嘶嘶”的聲響一路燒近了箱子裡。
隻見那箱子猛地一震,“嗖”的一聲,一簇火焰猛地衝天而去。
扶玉秋的視線跟著望過去。
就見漆黑的天空中,猛地炸開一朵燦爛至極的焰火。
那是被人特意製作出來的煙火,並非是尋常隨便炸出來的一朵細碎亮花,而是由無數炸開的光組成巨大的一副畫。
是小草模樣的煙火。
扶玉秋一愣。
焰火還在炸,接連不斷的花花草草模樣的煙火在空中接連炸開。
璀璨而有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