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幽穀。
扶玉秋猛地從小窩裡蹦出來,撲騰著翅膀朝著扶白鶴衝過去,驚叫道:“啾啾!啾啾啾——”
扶白鶴此時正忙,腳邊蹲著一隻雪豹,似乎在商談要事。
扶玉秋連滾帶爬地撲騰到扶白鶴腳邊,張著翅膀拚命比劃。
“啾!啾啾——”
扶白鶴俯下身將他捧在掌心,漫不經心地問:“怎麼?”
扶玉秋啾啾道:“我和鳳凰生果子了!”
見扶白鶴聽不懂,扶玉秋這才想起來變成人形。
——當白雀當久了,扶玉秋都逐漸習慣這殼子了。
小小的白雀猛地變成人形,差點把柔弱的扶白鶴壓得夠嗆。
“果子!我結果子了!”
“……”扶白鶴幽幽道,“你是不是睡懵了?”
扶玉秋揉了揉還有些惺忪的眼睛,強調道:“真的,我在夢裡看到一隻又像我又像鳳凰的肥鳥!”
扶白鶴一把把扶玉秋從自己身上掀下去,沒好氣地理了理淩亂的衣袖:“夢裡的事兒你和我說個草?”
扶玉秋坐在草地上,疑惑地道:“可是我那夢裡鳳凰進來了,看著好像是神識呢——你說這是不是叫神識相交啊?!”
扶白鶴:“……”
一旁的雪豹乾咳了一聲,神色有些尷尬。
扶白鶴麵無表情道:“玉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虎狼之詞嗎?”
神識相交這是道侶才能做的事,他到底懂不懂?!
扶玉秋茫然:“啊?”
扶白鶴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道:“你和人生不了果子,彆想了。”
扶玉秋:“可是……”
“閉上嘴。”扶白鶴俯下身捏了捏扶玉秋的臉蛋,皮笑肉不笑道,“你夢裡竟然想著和人結果子?扶小草,你彆告訴我你喜歡上了那個男人?”
扶玉秋含糊道:“我就很喜歡他啊。”
扶白鶴將手一鬆,淡淡道:“你的喜歡,不是道侶的喜歡。”
扶玉秋揉了揉被捏出一點微紅的臉頰,迷茫道:“不一樣嗎?”
“自然不一樣。”
扶白鶴看著扶玉秋根本沒動情動心的模樣,不知怎麼對鳳殃的不滿稍稍消退了些。
最難的不是追求,而是所追求的心上人根本不知道何為愛意。
扶玉秋太難開竅了,若是那仙尊真的動了凡心,恐怕會是一場苦戀。
扶玉秋陷入了疑惑。
就在此時,掌心突然傳來一陣灼燒的感覺,扶玉秋抬手看了看,發現自己掌心竟然有一枚鳳凰火紋烙印。
扶玉秋用手輕輕一撫,卻見火紋像是活物似的,在雪白的掌心遊了兩下,突然“砰”的一聲爆出一朵小煙霧。
夢中那隻圓滾滾的小鳳凰乖順地站在扶玉秋掌心,朝他軟軟地“啾啾”。
扶玉秋:“……”
扶玉秋慌不擇路地拚命抓住扶白鶴的衣擺:“哥!快看!是不是和我很像?!”
扶白鶴:“???”
扶白鶴嫌棄地揪著那隻小鳳凰的一隻翅膀放到麵前看了看,似笑非笑道:“這隻是一根附著了鳳凰靈力的翎羽,你和鳳凰‘神識相交’,就生一根毛?”
聽到這句話,扶玉秋終於放下心來。
小鳳凰大概不滿扶白鶴這樣抓他翅膀,豎著豆豆眼“啾嘰”一聲,努力噴出一簇小火苗要噴他。
隻是那火還沒燒到扶白鶴麵前,就化為一綹黑煙,滅了。
扶白鶴“嘖”了一聲,隨手將這蠢東西扔給扶玉秋:“乖,自己玩鳥兒去吧,我還有事要忙。”
扶玉秋忙不迭接住小鳳凰,顛顛跑了。
扶玉秋走後,扶白鶴臉色一變,冷冷地對那隻雪豹道:“愚蠢,鳳行雲將他當傻子使,他就真的派人去魔族了嗎?!”
雪豹忙道:“並無,鳳行雲似乎誌不在此,隻是冷嘲熱諷攛掇幾句,見族主不上鉤,便沒再說這個。”
扶白鶴麵無表情:“仙尊不是去了魔族嗎,此時正和金烏交手,這等絕好機會鳳行雲不去補刀,還算計什麼呢?”
雪豹訥訥道:“屬下不知,隱約知道,似乎是尋到了仙尊的軟肋?”
扶白鶴冷笑:“軟肋?那種瘋子有什麼軟……”
話音戛然而止,扶白鶴愣了半天,一把薅住那雪豹的後頸,瘦弱的胳膊硬生生將數百斤的雪豹拎起來。
“軟肋?”
扶白鶴終於知道這段時間總覺得不對的地方了。
仙尊執掌三界二十多年,再瘋狂的行徑也不見怪,卻從未聽說過他對什麼人上心過。
可唯獨對扶玉秋……
扶玉秋當時被鳳行雲所傷,仙尊懲治鳳行雲、甚至帶扶玉秋前去昆侖山雪鹿族治傷。
再加上扶玉秋之前說,二十多年前他所救的人,就是鳳殃……
扶白鶴的指甲幾乎陷入掌心中,他霍然起身,冷冷道:“你來時,可有人跟蹤你?”
雪豹滿臉茫然:“啊?應該沒有。”
扶白鶴臉色難看,道:“去尋妖主,告知他不要再參與鳳行雲和仙尊的事。”
雪豹都懵了:“可事已至此,就算族主想……”
“我不管。”扶白鶴居高臨下看著他,豔麗的臉頭回浮現一種盛氣淩人的傲慢,“我什麼都不管,你們看著辦。”
雪豹:“……”
這……這往哪說理去?!
扶白鶴說不管就不管,他隻要結果,將雪豹打發出聞幽穀後,便掐訣轉瞬到了扶玉秋所在之處。
扶玉秋沒心沒肺地變成白雀,正和小鳳凰一起窩在小窩裡。
你一聲我一聲,兩人對著啾。
他完全不知道鳳行雲正在暗中惦記他,更不知道魔族也因為他的靈丹被鳳殃攪和得大亂。
扶白鶴悄無聲息歎了一口氣。
這樣也挺好。
魔族炎海。
金烏展翅而飛,冷眼看著腳下翻騰的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