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說完,左伶夷道:“殿下這幾日心情似乎很好?”
雲珩目光仍聚在書頁上,隻有嘴角微微揚起。
左伶夷在他眸中窺得一絲獵物到手般的愉悅,回憶了下近日侍衛所為,拱手道:“請恕小人愚鈍,小人實在摸不清殿下讓人去查香粉鋪子是何用意。”
“找人。”雲珩簡單回答了他。
他心情好,見左伶夷仍是不解,隨口喊了個侍女過來沏茶,道:“這個距離,隻看她眼睛,你能看出什麼?”
侍女猝不及防被兩人盯住,指尖一抖,正傾倒著的茶水溢出一滴灑在桌麵上。
左伶夷看罷侍女,疑惑轉向雲珩,後者笑:“眼角有細紋,不難看出歲數與出身,眼神畏懼閃躲,暗藏心虛。對了,你是誰安插進來的來著?”
侍女駭然抬首,隻見他言笑自若,仿佛在問外麵是不是起風了。
“殿下不是說先留著嗎,怎麼此時揭穿了?”
雲珩莞爾:“反正閒著無事。”
侍女麵色煞白,求饒的話都未來得及說,就被侍衛捂住嘴拖了出去。
雲珩再道:“還有呢,先生還發現了什麼?”
左伶夷思索一陣,問:“是脂粉味道?”
“先生覺得憑著味道找人,可否找到?”
“若是平民姑娘,幾乎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富貴人家的姑娘,用的脂粉都是最好的,隻要尋著城中最大的香粉鋪子查去,定能查到線索。隻是費事了些,既要辨識脂粉,又要挨個查找,動靜不小,且京中貴女著實不少,這行為無異於打草驚蛇……”
左伶夷望著雲珩含笑晏晏的模樣,遲疑了起來,“這法子或許是可行的……”
就是不像雲珩的作風。
光是雲珩挨個辨認脂粉味道的情景,左伶夷就覺得難以想象。
雲珩慵懶一笑,“打草驚蛇還有另一種說法,叫引蛇出洞。”
他從不做事倍功半的事。
讓人去查香粉鋪子,原本就隻是一個幌子。
夢中那姑娘若是打定主意不出聲不露麵,雲珩很難再看出彆的,但若是她有了行動就簡單了。
有行動,就會有破綻。
左伶夷不知事情全貌,想不通他這行為,再多問,雲珩已不答了。
雨聲淅瀝,杯盞上熱氣嫋嫋,左伶夷悄悄抬眼打量雲珩,見他麵龐上是清貴淡然的愉悅神色。
默了默,他小心翼翼地問出心中盤旋的問題:“殿下當真有心儀之人了?”
腳擱上的靴麵向下壓去,搖椅止住。
空氣驟然死寂,隻聞雨水穿林打葉聲。
雲珩偏頭,眸中寒意直直射來,左伶夷心頭戰栗,忙道:“小人逾矩了。”
沉寂幾息後,搖椅重新晃動,雲珩聲音散漫問:“西北那邊可有動靜?”
“說月初艽氏一隊人馬入我國境劫掠,才四月份,今年已是第三回了。過幾日消息傳回京城,怕是又要為出兵與否起爭執……這回殿下要站哪邊?”
“照舊。”
“殿下既有心解決這事,何不順水推舟,隨了公儀將軍的意?”
雲珩手中書冊再翻過一頁,漫不經心道:“此時開戰,是要將士們去送死。”
左伶夷心中一震,隱約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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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秋連忙差人偷偷打聽消息,果不其然,如芳意閣等大些的香粉鋪子均被人查問過。
完了。
虞秋眼前陣陣發黑。
老實說,這入夢的緣由她自己都說不清,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怎麼就是邪術了呢?
虞秋心驚膽戰,隻是前院聲音大了點兒,就坐立難安。
她不想被雲珩找到,若是被當成用邪術謀害太子的人,不用仇家出手,雲珩就能殺了她全家上下。
不能一味被動,她得主動謀求生路。
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再斷了雲珩尋她的想法,那肯定是在夢中誘導他最好。
夢裡嘛,他又不能把自己怎麼樣,隻要把他帶歪了,讓他找不著自己,就好了。
虞秋覺得這法子牢靠,可是在行動之前,她得做好萬全的準備。至少要把雲珩與幾位皇子摸清楚,不能再被誤以為是彆的皇子派去害他的了!
計劃做的挺好,然而虞行束不在家,她找不到任何人了解皇室。
虞秋思索大半日,除了個計劃雛形,一無所獲。
再這麼愁思下去,不用等仇人和雲珩動手,她就能跟她娘一樣憂思過度早亡了,到時候隻留爹爹孤苦伶仃一人,也不知道蕭家外祖還會不會伸出援手了。
想到這,虞秋忽然有了主意。
爹爹忙著,她能找彆人啊,正好借機修複與蕭青凝的關係!一舉兩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