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熟悉了遍虞秋的閨房,雲珩忽然在半開的小屜中看見了眼熟的小冊子。
他嘴角一彎,伸手撿了起來。過了這麼久了,阿秋該新添些細節在上麵了吧?待會兒拿這個逗逗她,她該捂臉撒嬌了。
冊子裡夾著張彩箋,打開後直接就是最新一頁,雲珩笑眼看去,見上麵寫著:趙家二小姐沾不得花粉,否則噴嚏不止……
雲珩:“?”
他往前翻了一頁,看見前一頁記的是趙、吳兩家人的恩怨,以及趙家其餘各人的特征。
雲珩的臉色慢慢變了,一目十行將冊子翻了個遍,他的名字沒看見,京中世家的糾葛倒是在腦中過了一遍,尤其記住了一句吳家壞脾氣的三小姐眼下有顆痣。
他合了冊子,打開小屜,看清後,臉黑了下來。——裡麵有四五本一模一樣的小冊子。
雲珩雙目沉沉,陰鷙地將幾個冊子翻開,看見裡麵記錄的皆是京中世家的恩怨情仇。
直到第三本,終於在其中看見了自己的名字,那是獨屬於他的一本,隻新增了一句話:臉皮之厚,堪比城牆。
雲珩明白了,他與人炫耀了那麼多次的虞秋傾慕他的證據,原來是他自作多情。
虞阿秋,又一次戲耍了他。
火氣正盛,門外傳來腳步聲,雲珩丟下幾本小冊子,環抱著雙臂靠著梳妝台,冷著俊臉等虞秋進屋來與他解釋。
兩道腳步聲停在房門口,虞秋的聲音傳來:“爹爹放心,太子心中隻有我一個人,他立過字據呢,以後不能與彆的女人親近,要一輩子待我好的。”
“但願如此……你要記得多規勸他,讓他時時顧慮你的感受,為你考慮,這樣心裡多少有個牽絆……”
“他已經這樣了。”虞秋聲音嬌滴滴的,羞赧且篤定,“他已經離不開我啦,我說什麼他都聽的。爹爹放心,我會看著他的。”
屋中的雲珩將這父女倆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一瞬間,他讀過的兵書、史書,還有他們兄弟幾人來往過的計謀,全部展開在腦海中。
弄垮了幾個兄弟,結果栽在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手上。
好……真好!
時間晚了,虞行束看著虞秋進屋,道:“明日禮部的人還得來,快些睡吧,彆的不用想了,隻要你開心,爹爹什麼都依你。”
“爹爹你也早些睡。”
得到了虞行束的支持,虞秋心裡放鬆不少,輕快地掀開垂簾進到裡間,看見了戴著麵具的雲珩。
她又驚又喜,幾步小跑到雲珩跟前,問:“你怎麼一聲不響地來了?也不提前讓侍衛與我說一聲,我要是睡著了……”
虞秋的臉忽地紅了幾分,水潤的眼眸睨著雲珩,小小聲道:“……你肯定是想趁我睡著了偷親我……”
“你是誰的人?”雲珩問。
他聲音冰冷,表情被麵具覆蓋,虞秋正在驚喜中沒察覺他的情緒,怔了一下,臉唰的紅透了,低下頭支吾道:“我是、是……”
雲珩冷漠地看她,手臂無意識地緊繃了,臉色鐵青。
“……是你的人呀……”虞秋說完,難為情地踩了踩腳尖。
“……”雲珩心頭突地一跳,才豎起的屏障轟然倒下一大半。
屋中靜了下來,好像有甜膩的絲線拉扯著,又仿佛有道微弱的寒風在其中穿梭。
虞秋沒等到他來親親,抬起頭,食指悄悄爬上他指尖,在他手指上勾了一下,道:“你厚臉皮,這種話也問得出口,那我也要問你。你……你又是誰的人呀?”
說完,她仰著紅撲撲的臉,泛著盈盈春水的眼眸看著雲珩,嗓子裡含著蜜糖一樣催促道:“你快說呀……”
雲珩撥開她的手指,冷聲道:“我是我自己的人。”
這與虞秋的預想不同,她細眉一蹙,道:“你怎麼這樣啊?”停了一下,她賭氣道,“那我也是我自己的!”
雲珩譏諷地笑出聲,“你當孤是什麼人?離不開你?什麼都聽你的?虞阿秋,你還要瞞到什麼時候,到成親生子嗎?”
幾句話把虞秋問懵了,她終於意識到雲珩眼中滿是怒火,到她不明白雲珩為什麼生氣。虞秋迷茫地看著他,不知要如何回答他的話。
“為了騙孤,不惜以身引誘。先是穿成那樣勾引,再於夢中與孤百般親密。誰在你心中那麼重要,能讓你心甘情願做到這地步?”
他每說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軀帶來巨大的壓迫感,虞秋被迫後退。
退後就是示弱,虞秋兩手抵在雲珩的胸膛推著他,猶疑了會兒,動了動唇。
雲珩眼中寒風呼嘯,手指關節哢哢作響,聽見她用細細的嗓音道:“你承認你是太子啦?”
醞釀了一半的火堵在喉嚨裡,雲珩險些被虞秋這句話憋死。
屋中唯一的一盞燭火的燭芯跳躍了下,光線倏暗,轉瞬又亮起。雲珩閉了閉眼,睜開時目光更冷,他扯掉臉上麵具扔在一旁,不耐道:“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虞秋臉若紅霞,咬著下唇,聲音含糊不清地從齒縫漏出,“聽懂了……你怎麼……把那種事也說出來呀……”
雲珩垂目看著她緋紅的嬌靨,夢中虞秋被他按在懷中,無力地依附著他的景象閃現在腦中。
他腦子裡轟轟作響,咬牙猛地將虞秋拽進懷中,手狠狠地抓在她纖腰上,凶狠道:“我問你,誰讓你來接近我的?”
“沒……”虞秋方吐出一個字,腰上忽地一痛,她攀著雲珩的胸口扭腰,哀聲道,“抓痛了……”
“說實話。”
虞秋對他的粗暴不滿,聽他聲音森然刺耳,忍痛道:“就是沒有……”
“要我說得多清楚?你與虞行束的話我都聽到了,不想死就給我說清楚。”
虞秋不可思議地抬眸,烏黑的眼眸中一下子就蓄起了水霧,她按著雲珩的手臂,顫聲道:“你要殺了我?”
“我在問你……”
“我難道不是在回答嗎?我說了幾遍了,沒有人!你聽了嗎?你不僅不聽,還抓痛了我。”虞秋哭聲打斷他。
雲珩要將話語權搶回來很簡單,可看著她淚水打轉的模樣,喉頭一澀,聲音竟無法發出。
虞秋使勁掰著腰上的手,他順勢鬆手,被虞秋推了一把。γuShugu.
虞秋往後退去,含淚道:“你這樣咄咄逼人,不給我說話的機會,還威脅要殺了我,是想鬨出什麼誤會,不與我成親了嗎?”
他倆心中都有火氣,聲音沒控製住,驚動了隔壁的丫鬟。丫鬟敲門問道:“小姐,你屋裡有人嗎?”
虞秋抹著眼角,委屈地低聲抽噎了下,沒有回答。
門外的丫鬟有點急,拍起了門,“小姐,是不是有人闖進你屋裡了?小姐?”
雲珩麵色一沉,轉身大步朝著外間走去。
虞秋心驚,伸手去拉他已來不及,又不敢大聲,隻能焦急地追著他,強壓著聲音道:“你不把話說清楚,就這樣離開嗎?你明知道我娘與外祖父就是因為誤會才多年不見的,你是不是也想我與你互生埋怨……”
外間沒有燭燈,看不清擺設,虞秋剛追出去,就見房門已開,丫鬟軟趴趴地被雲珩提著扔在了圓凳上。
虞秋愣住,“她……怎麼了?”
“暈過去了。”雲珩啪的一聲甩上房門,冷笑道,“現在沒人打擾了。虞阿秋,你給我好好解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