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獨守新房的新娘子睡得安穩踏實,對著一窩小蜘蛛的雲瓊心亂如麻,腦子裡全是那隻毒蠍。
毒蠍的尾針沒刺入公儀孟月的眼瞳,反倒刺到了他心口。
新婚燕爾,雲瓊有五日休沐。
次日,回房見公儀孟月之前,雲瓊做了充足的準備,保證這次不會被她迷了眼。
然而這日公儀孟月臉上薄施粉黛,不見半點毒蠍的影子。
雲瓊用膳時不住地朝她臉上看,回憶著昨晚搖曳燭光下的毒蠍,心尖放鬆的同時,有點失落,有點遺憾。
“王爺怎的心不在焉,可是昨夜小蜘蛛出了事?”公儀孟月體貼詢問。
“沒……”雲瓊嗓子有點乾,啜飲了一口茶水。
小蜘蛛,哎,昨夜他走神了,不小心一腳踩進了養蜘蛛的木箱裡,期盼了那麼久的小蜘蛛,一隻不剩。
“那就好。”
用完膳後,雲瓊心裡發悶,準備出城捕獵散散心。所謂“捕獵”,其實就是去捉蟲子。
公儀孟月送他到府門口,接過下人取來的網兜遞給他,囑咐道:“王爺早去早回。”
雲瓊覺得這個王妃若是一直這樣識趣,也還行,“嗯”了一聲去接網兜,結果一轉眼,眸光突利,手掌一偏扣住了公儀孟月的手腕。
時值初夏,衣裳僅有兩層,公儀孟月外著煙紫色錦繡薄衫,內裡是半透的雪色裡衣,抬手時,袖口一起下滑,露出一小截白皙手臂。
凝脂肌膚上,赫然伏著一隻玄色赤足蜈蚣,墨黑赤紅的顏色與雪白肌膚對比,格外的刺目。
蜈蚣搖擺著身子,隻露出幾寸,剩餘的藏在裡衣下,若隱若現。
雲瓊雙眼放光,咽了咽口水,手掌沿著皓白小臂往下摸,要將衣袖繼續撩下時,公儀孟月說話了。
“王爺?”
雲瓊猝然被人點醒,發現眼前的新婚王妃巧笑倩兮地看著他。
頓時,臉上火辣辣的,活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該鬆開公儀孟月的手臂的,可是平白被人看了笑話,蜈蚣還沒得見,就這樣放棄,他能天夜睡不著覺。萬一與昨日的毒蠍一樣,很快被她洗掉了怎麼辦……
雲瓊搖擺不定,手上力氣無意識地加重。
公儀孟月皺眉,手臂一翻,輕而易舉從他手中脫身,拉好衣袖,再次將網兜遞給雲瓊,“王爺快去吧,早去早回。”
雲瓊手中空空,再看公儀孟月,已經儀態萬千地對他福身送彆了。
這一日,二人依舊分房各睡各的,一個好夢,一個輾轉反側。
第日,新婚夫妻回門。
雲瓊一早就在側目打量公儀孟月,臉上沒有畫東西,手臂上沒有,所有能露出地方都沒有。
是因為要回去見嚴厲的公儀將軍,特意沒畫,還是畫在了不能露出的地方?
衣裳下可畫的地方太多了,昨日在手臂,今日該是小腿了吧?
雲瓊在侍女扶公儀孟月上馬車時盯著她下半身看,看見隨著她的走動,織紗裙麵上勾勒出的纖細小腿和雙膝的輪廓,影影綽綽,柔弱無骨。
她腿上會畫著什麼呢?纏繞著的蛇?蟾蜍?蜘蛛?石鯪魚?還是其他爬蟲?
那麼端莊的肅王妃,衣裳底下卻畫著這種東西勾/引他……
公儀孟月已坐穩,在馬車上喚了他一聲。雲瓊回神,咽了下口水上了馬車。
車廂中不透風,公儀孟月溫順地拿起團扇給他扇風,柔聲說著府中事,“我爹脾性不好,若有衝撞,還請王爺大人大量,莫與他計較……”
給雲瓊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與公儀橫計較,但是公儀孟月的態度很讓他受用。
雲瓊大方地點頭。
“多謝王爺。”
雲瓊始終惦記著公儀孟月身上畫著的蟲子,一直往她腿上瞄,聽見她道謝,漫不經心地朝她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下,讓雲瓊心頭猛跳。
就見公儀孟月似乎是覺得熱,略微扯了扯衣襟,衣襟一鬆,露出了一段精致鎖骨,鎖骨上窩著一隻黑色蜘蛛。
柔膩光潔的肌膚、突起的鎖骨與可怖的黑色蜘蛛組成奇異的畫麵,雲瓊看直了眼。
可惜這一切皆隻露出了一瞬,在公儀孟月的手放下後,全部掩回交襟衣裳下。
公儀孟月朝他微笑,繼續溫柔周到地給他搖扇子。
雲瓊:“……”
雲瓊惡狠狠一咬舌尖,逼迫自己不再看她。
就這樣到了公儀將軍府門前,小輩已率眾仆從等候,公儀孟月先一步下了馬車。
留在車廂中的雲瓊聽著外麵嘈雜的聲響,細數自己這一路到底偷摸往公儀孟月衣襟裡瞅了幾眼,惱怒之下,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明知道人家在堂而皇之地引誘,他還上鉤,真是……真是氣死人!
在公儀孟月麵前丟臉就算了,待會兒敢在公儀橫麵前這樣失態,他就不用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