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蚊蟲有些惱人。
李白聊天並不就著茶水,而是就著一壺酒,口乾舌燥便狠狠喝上兩大口酒。
李長安一開始還奇怪為何李白這麼能喝酒,後來想了想“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就釋然了,這家夥就是在沒有人和他一起喝酒的時候,他也能“對影成三人”。
酒酣耳熱,李白便開始念詩:“魯連賣談笑,豈是顧千金……餘亦南陽子,時為梁甫吟……願一佐明主,功成還舊林……”
李白自比戰國時期的魯仲連,談笑之間說服魏燕兩國,助趙擊秦。又自比諸葛亮,鞠躬儘瘁,輔佐明主。
“二十九娘進來又在忙些什麼?整日不見人影。”李白念完詩,這才看向李長安。
李長安麵色平靜道:“洛陽一帶可能會有水災,我在籌集賑災的糧食。”
“這樣的事情沒有稟告朝廷嗎?”李白驚訝。
李長安表情依然很平靜:“賀監上奏父皇,父皇認為洛陽不一定會遭遇水患,所以並不願意處理此事。”
李白想了想,揮揮手豪放道:“無礙,如今我受到聖人重用,明日我便諫言,說服陛下……”
說著又痛飲一杯酒。
輔佐名主,濟蒼生,安社稷,李白覺得他的誌向如今觸手可及。
李長安卻輕輕歎了口氣。
她看著現在意氣風發的李白,很難狠得下心來告訴李白帝王隻是拿他當做逗樂解悶的臣子。
翰林待詔固然清貴,可翰林待詔這個官職貴就貴在一般這個官職隻是當做其他官職的附屬官職,就像銀青光祿大夫一樣,屬於一個名譽官職。
因為這個官職除了待在翰林院中聽從天子召喚之外,其他什麼事情都不用做。
一般的翰林待詔,都是有他們原本的本職工作,翰林待詔這個名頭隻是方便他們待在翰林院,而翰林院又離皇宮很近,他們能夠方便被帝王召見罷了。
可李白並沒有被授予其他實權官職,身上隻孤零零地掛了一個翰林待詔的名頭,說白了就是李隆基從來沒想過將李白當做治世之臣,他需要的隻是李白為他的盛世歌功頌德。
酒水從酒壺嘴裡傾瀉而下流入李白的嘴裡。
雨水從雲層中滂沱落下,厚重的雲層籠罩著整個洛陽。
洛陽已經下了半個月雨了,雨滴幾乎連成了一條線從天上往下落,分辨不出到底是雨滴還是雨串,黑雲滾滾,雨水像瀑布一樣往下衝。
陳珠抹了把臉,收起了已經被吹得有些散架的油傘。
“老孫頭,我來拿木盆。”陳珠蹦了蹦,將身上的水抖落,這才抬腳走進木匠鋪子,前麵的店麵沒有人,陳珠隻好推開門進到後屋。
這個天氣要不是來拿她阿姊的嫁妝,陳珠也不願意頂著大雨出門。
本來嫁妝三天前就該準備好,隻是這雨淅淅瀝瀝下了三天,不見雨小,反而越來越大。
準備嫁妝是大事拖不得,陳珠隻好頂著大雨穿過半個縣到木匠鋪子裡來拿陪嫁的木盆。
“咋頂著雨來哩。”因為下大雨,店裡也沒有生意,老孫頭懶洋洋的窩在裡屋榻上,聽到陳珠的腳步聲後才掀起了半個眼皮,打了個哈欠。
“我阿姊還有半個月就要出嫁,嫁妝還沒備齊呢。”陳珠接過老孫頭扔給她的破布擦了把臉。
那把破傘打了和沒打沒有什麼區彆,風太大了,把雨吹的斜著往下落,將她澆成了一隻落湯雞,從頭到腳都濕透了。
老孫頭慢悠悠從裡屋角落裡扒拉出來個一竹筐工具。
“你在這先坐會,木盆還餘下盆邊毛刺沒磨乾淨,我拿刮刀再給刮一刮。”
陳珠嘟囔著,聲音很小,無非也就是怪老孫頭乾活不及時,老孫頭隻當沒聽到。
他收錢是全縣幾個木匠鋪子裡最便宜的一家,便宜嘛,乾的慢這些人也得受著。
忽然,一道撕心裂肺的聲音同街上往屋裡傳。
一開始聲音小還聽不清,後來聲音越來越近。
陳珠好奇推開鋪子門,看到一個男人跌跌撞撞往前跑,他身後還跟著一大群人,都在往前跑。
“快跑啊……快跑!”
“伊河……決堤了!”
“洪水來了!”
男人撕心裂肺的聲音在沉重的雨聲下幾乎聽不清。
雨水連成線砸在地上,劈裡啪啦的聲音幾乎把男人的聲音都給蓋了過去。
人群越來越近,有很多的聲音都在喊,有男有女。
“洪水來了,快往山上跑!”
陳珠的腦子懵了,她看著那些人來的方向。
那是縣東邊。
她家就在縣東城外。
頓時,陳珠像瘋了一樣往外跑。
陳珠喉嚨裡冒出一道淒厲的喊聲。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