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睜著眼胡扯,反正今年已經有了好幾個“祥瑞”了,也不差她這一個。比起溫室種花這種科學的解釋,李長安相信李隆基會更喜歡花神送禮這個祥瑞的說法。
聽著這不知道有幾分真幾分假的解釋,李隆基果然很高興,他哈哈大笑,“牡丹臘月開花,這是吉兆啊。”
他未必不知道李長安的話有誇張的成分,可既然對他有好處,說得他也高興,這便夠了,何必再往下深究呢。
李隆基興致大發,看著富貴嬌豔的牡丹花,又看著人比花嬌的楊玉環,加上想到了在他的治理下盛世太平的大唐,頓時起了心思。
此情此景,當有詩賦記下才妙啊。
他開口喚:“傳賀知章來。”
高力士提醒李隆基:“陛下,賀監年老……”
李隆基這才想起來賀知章入冬後受了涼,生了一場病,他特意恩準賀知章不必隨侍了。
畢竟賀知章也已經八十一歲了,實打實是朝堂中年紀最大的老臣,早在數月前,賀知章就想要辭官回鄉,隻是李隆基種種考慮還是拒絕了賀知章的請辭。
想到賀知章,李隆基又想起一人來。
“那就讓李白過來。”李隆基今天心情好,決定不計較李白前幾日又逾矩上奏河北內澇一事。
倘若李白能像賀知章一樣知情識趣,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就好了,李隆基對李白唯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李白這個人心裡沒有數,一個翰林卻總是想做正經臣子的活。
不過對於李白的詩,李隆基倒是十分喜歡。
一側的小內侍連忙跑至翰林院,翰林院就在興慶宮內,內侍很快就來到了翰林院,扯著尖銳的嗓子呼喊。
“李白在何處?聖人召見,快去快去!”
隻是喊了三聲都沒有見到李白應答。
一個中年翰林硬著頭皮道:“李白平日並不總是待在翰林院中,今日他點完卯就走了。”
內侍狠狠跺了跺腳:“陛下急著見他,你們誰知道李白現在在何處?”
“應當在長安酒肆中吧。”一個聲音嘟囔道。
內侍連忙派人去長安酒肆中尋找李白,自己則馬不停蹄返回了遊船,稟告給李隆基此事。
李隆基卻沒有生氣而是大笑:“這個李太白,真是醉鬼托生,一日不能無酒。”
“去,找兩個身強力壯的侍衛將他扛過來,朕今日還非要他作詩不可。”李隆基哈哈大笑。
他的心胸其實很寬闊,尤其是在玩樂上,李隆基並不在意其餘人對他的冒犯。
他要是將楊玉環惹生氣了,楊玉環也給他甩臉子,李隆基非但不生氣還喜歡低聲下氣哄楊玉環。
還有專門陪他鬥雞的賈神雞,擅長舞劍的公孫大娘,大唐第一樂師李龜年……李隆基對他們都很寬容,甚至李隆基還不太喜歡事事順著他的玩伴,而是更喜歡有一點風骨的玩伴。
長安城東市今日也很熱鬨,春節是除了上元節之外最熱鬨的日子了,有許多店鋪並不關門,反而在門口點起火堆往裡麵扔爆竹來招攬客人。
尤其是胡姬開的酒肆,胡人並沒有春節這個說法,她們更願意在春節這一日開門賺錢。
李白正在酒肆二樓飲酒,身上酒氣熏天,他抱著一壇酒,也不用酒壺,直接拿著大碗喝酒。
一邊喝酒一邊伸著頭往下看。
街上的中心位置擺著幾隻牛皮大鼓,漫天花燈下,鼓上有舞姬披著霓裳跳舞,她們飛快地旋轉著,身上的披帛連成一個個圓圈在她們周身環繞。
“錚!”
琵琶弦被扯起來。
“咚!”
胡人漢子拿著鼓槌拚命的捶鼓。
李白癡了,他半眯著眼睛,拿著酒碗隨著旋律讓酒碗和酒壇碰撞,碗中的酒水蕩起小小的浪花。
皇宮沒意思,可長安城有意思極了。
就在李白沉醉於盛世長安時,他的肩膀忽然被拽住了,李白一愣,剛想要掙紮就被拖了起來。
“李翰林,我二人奉聖人之命請你入宮。”
他一回頭卻看見拖著自己肩膀的二人身穿羽林軍服飾,李白這才停止了掙紮。
“那也把某放下!把某放下——”
兩個侍衛卻仿佛沒有聽到李白的喊聲一樣,直接拖著他上了馬,將他肚皮朝下放在馬背上一騎絕塵往興慶宮方向趕。
李白被顛的頭暈,又喝醉了酒,竟然也不反抗就這麼哼哼唧唧的被帶入了興慶宮。
直到馬停下來,李白才暈乎乎抬起了頭。
“李翰林請上船吧。”兩個侍衛手一伸,示意李白先上小船,然後再有小船將他帶到池中央的遊船上。
李白卻眯著眼,十分乾脆的往地上一躺,醉意上頭仰麵朝天揮手道:“嗝~某不上船。”
“得罪了。”兩個侍衛彼此,無奈地看了一眼又一人架起李白一條胳膊將他強行拖上了船。
李白蹬著腿,卻無濟於事,隻能任由兩個侍衛拖著他上了船。
見到李隆基,李白才努力撐起雙眼向李隆基行了個禮:“臣……嗝~見過陛下。”
李隆基被李白這個醉鬼給逗笑了,平日可沒有人敢在他麵前喝成這個模樣一時間李隆基還感到頗為新奇。
“你這醉鬼,朕親自請你,你還不上船?”
李白打了個酒嗝,酒意上頭他也沒有那麼怕李隆基了。
“臣不是醉鬼。”李白大聲反駁。
李隆基朗笑指著李白:“你不是醉鬼是什麼?”
李白暈乎乎抬手指著自己哈哈大笑:“臣是,是,是酒中仙!”
中間停頓了一下,李白才想到該怎麼形容他自己。
“臣是酒仙轉世,自然愛喝美酒。”李白理直氣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