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紡織廠,李長安也不著急回家,而是帶著樊寧在伊川縣轉悠了起來。
如今整個伊川縣還隻有主路是水泥路,其他小路還沒來得及鋪上水泥依然是黃土路。
“你明日先回家一趟,看一看你的祖母和嬸娘們。等回來以後,你就先彆跟在我身邊了。”李長安道。
樊寧睜大了眼睛:“這怎麼能行,我得保護公主……”
“聽我說嘛。”李長安踢著地上的小石頭,“你帶一支商隊去塞外,總跟在我身邊當一個護衛豈不是浪費了你的本事。”
李長安看著樊寧,笑盈盈道:“你是樊梨花的孫女,薛仁貴的曾孫女,你不想當將軍嗎?”
樊寧吞咽了一下,聲音有些顫動:“想,我想當將軍。”
“那你得先學會殺人,你殺過人嗎?”李長安問樊寧。
“沒有。”樊寧低聲道。
薛家是這兩年才沒落的,往前幾十年,薛家也算世家大族,自然不會讓家中的小姐去殺人放火,就算是這兩年薛家沒落了,也隻是有人往薛家牆上潑泔水,還用不著樊寧一個小姑娘去殺敵。
“我答應了你祖母……”李長安給樊寧說著她的規劃。
目前跟李長安有聯係的將領倒是有幾個,哥舒翰、曹令忠都是曆史上有名氣的將領,可畢竟不是李長安的嫡係。
李長安一邊跟樊寧說著規劃一邊在伊川縣閒逛,卻忽然看到了一個十分眼熟的身影。
“公主?”樊寧正認真聽著李長安的安排,耳邊忽然沒了聲音,她抬起頭疑惑看向李長安,發現李長安正緊緊盯著另一個方向。
順著李長安的目光看去,樊寧的視線落到了一個男人身上。
這是一個正站在磚窯邊上記錄東西的男人,看著應當是個管事,他身前懸掛著一塊木板,木板的兩頭打了孔上麵穿著繩子,繩子繞過此人的肩膀將木板托在此人身前,木板上則放著紙筆。
看上去似乎和其他管事沒什麼兩樣。
李長安眯著眼,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讓她覺得十分眼熟的人。
這個人長得怎麼這麼像李泌?
又仔細看了幾眼,李長安終於確認了這個人不是長得像李泌,而是這就是李泌本人。
是金子在哪裡都會發光,李泌就證明了這句話。
來到伊川縣才一個來月,李泌就先憑借一手修理磚窯的本事成了技術工,工錢翻倍,後來李泌覺得就他一個人修磚窯修不過來,乾脆又申請帶了學徒教他們怎麼修磚窯,李泌就又變成了師傅,工錢又翻了倍。
然後李泌好不容易閒了下來又被發現他會算賬……總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李泌連升四級,已經從普通搬磚工人搖身一變,變成了搬磚管事。
李泌原本正在給一個磚窯的工人結算工錢,就和前麵平平無奇的每一天一樣。
忽然李泌的周圍安靜了,李泌疑惑抬頭,就看到了李長安站在他麵前。
李泌笑了笑打了個招呼:“李娘子,好久不見。”
李長安表情複雜地看著李泌,發出了她剛認出李泌就想問他的問題:“你怎麼又在搬磚啊?”
難不成是這位大名鼎鼎的天才少年有特殊癖好,一天不搬磚就渾身難受?
除此之外,李長安實在想不到為什麼她每次和李泌見麵都是在工地上。
李泌臉一紅:“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我都要搬磚……”
“你還可以燒水泥。”李長安真誠建議,“或者去紡織廠當個賬房,畢竟我手下很缺會算賬的人才,你雖然是個男子,可看在你有一技之長的份上,讓你在紡織廠當個賬房也行。”
當然這些都不是重點。
李長安更想問的是:“你不是說你去體驗民間疾苦去了嗎?怎麼體驗民間疾苦又體驗到我手底下來了?”
而且李長安還敏銳發覺李泌跟她一年前見到的時候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同了。先前李泌被她抓住的時候,可是用袖子遮著臉,一副無臉見人的模樣,現在李泌又被她抓住了卻很淡定的跟她打招呼,絲毫沒有被抓了個現行的羞愧。
李泌沉默了片刻,輕飄飄道:“其他地方的百姓太苦了,李娘子治下的百姓有吃不完的胡餅喝不儘的熱湯,所以我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