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貪口腹之欲,是我今年特彆容易餓,我長身體呢。”
李長安躍躍欲試伸出了右胳膊,對沈初挑了挑下巴:“老師來掰掰手腕?”
沈初唇角微微揚起,把桌上的幾個菜碟往一旁推了推,也把右手放到了桌麵上。
“三二一!”李長安把胳膊收了回來,眉梢都透露著得意,“老師你該補補啦!”
沈初甚至沒看清自己的胳膊是怎麼撞到桌麵上的,他隻覺得一股大力從右臂上傳來,然後右臂就被李長安扣到了桌麵上。
他麵上的表情滿是難以置信。
“你的力氣這麼大?”沈初驚訝。
李長安得意地站起來蹦了蹦:“我每天練兩個時辰的槍法和箭法,學的是樊梨花的梨花槍和薛仁貴留下的箭法。”
她強壯的像一隻小老虎。
“我打算等到十三歲就往邊關去一趟。我得先自己會打仗,在安史之亂裡才不會瞎指揮,李隆基跟李亨就是自己不會打仗還敢瞎指揮將領才會讓安史之亂持續那麼多年,我要吸取他們的教訓,可不能重蹈覆轍。”
李長安興致勃勃地跟沈初說著她的計劃。
“從今年開始,往後幾年大唐與吐蕃、突厥、南詔的戰事不斷,正是曆練的好機會。”
其實還因為她想她娘了,李長安已經很多年沒有見曹野那姬了。
沈初安靜的聽著李長安絮絮叨叨,沒有在這個時候提出不合時宜的擔憂。
一個公主要怎麼才能上陣殺敵?李長安要用什麼借口才能正大光明的去邊關?到了那個時候李隆基對李長安會不會像對現在的李亨一樣忌憚?
李長安也沒有提起這些的問題。
反正她會克服所有的困難。
她現在隻是在給導師彙報項目進度嘛。
直到天色將暗,沈初才堪堪趕回驛館。
這一次禦史台派到洛陽出差的禦史一共有三人,侍禦史周季便是年紀最大的那個老禦史。
“成璋可算回來了。”周季見到沈初便開口打趣。
沈初卻沒有回話,而是快步向他走來,走近了周季才看清沈初的臉色不對。
“出事了。”沈初低聲道,“周禦史可知七月初一,也就是日蝕那日,有隕石墜於東都尹蕭炅名下園子裡?”
周季表情驚愕:“什麼?”
此事不是已經蓋棺定論扣到了李林甫身上嗎,陛下也已經做出了處置,長安城近來因為此事鬨得沸沸揚揚……結果現在沈初告訴他,這事又牽扯上了東都尹蕭炅?
“看來周禦史也不知此事。”
周季能夠察覺到沈初觀察他的眼神,周季連忙出聲擺脫關係:“老夫和成璋可是同吃同住,一起從長安往洛陽來的啊,成璋先前不知道此事,老夫又如何能知曉?”
沈初有公主當靠山,他可沒有公主當靠山,萬一沈初以為他知道這事,然後因為收了蕭炅的賄賂故意隱瞞此事可就糟了。
“此事可是公主告知你的?”周季連忙追問。
沈初沒好氣道:“不是公主……周禦史可以到汝陽縣打聽一下,汝陽縣小半個縣的百姓都在議論此事,隻是還沒來得及傳到洛陽城中罷了。”
聞言周季也愁眉苦臉了起來。
這事已經傳開了就不好弄了,要是隻有寥寥幾人知曉,那壓下去也容易,可現在這一個傳播的規模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可就算消息傳播的再慢,早晚也會傳到長安中,倘若他們現在不往上報,到時候一個知情不報的罪名就跑不了了。
“唉,本來以為這趟出來能遊山玩水,誰知道竟然攤上了這樣的麻煩事。”周季頭疼極了。
本來大唐地域這麼大,哪裡有個祥瑞,哪裡有個凶兆,再正常不過了,可偏偏七月初一這個日子太恰巧。
不得不讓人想到“七月七月,日落李林中”這句讖言,這句讖言又偏偏和當朝右相息息相關……
“寫個奏折,派人快馬加鞭送到長安吧。”周季乾脆把選擇權交給上麵,反正他們也隻是六品八品的小官,牽扯多麼大的事情自然由上麵的上官決斷。
周季叮囑,“這兩天咱們可千萬彆出門,蕭炅這個人心狠手辣,萬一被他知道了此事是從我的口中透露出去的,隻怕會對我等不利。”
他又看向沈初,略帶請求:“成璋可否請壽安公主派幾個侍衛過來保護我等?”
周季左思右想,覺得他們三人裡麵老的老弱的弱,隻有沈初一個壯年男子實在太過危險,蕭炅又是洛陽的地頭蛇,萬一被殺人滅口就遭了。
還得抱住公主大腿才安全!公主有侍衛,他一個六品小禦史可沒有侍衛保護。
摻和進這種大事,對他一個老頭子來說實在是太危險了啊。
萬一蕭炅想要滅口呢?他這把老骨頭豈不是跑都跑不動,要是壽安公主能借兩個侍衛來保護他,至少到時候侍衛還能扛著他跑路吧。
沈初瞪大了眼睛看著周季:“……何至於此?”
周季沉痛道:“至於,老夫當了三十年的禦史了,能安穩活到這麼大歲數全靠老夫事事小心謹慎啊。”
周季似乎很有經驗的樣子,他負著手,站在院中槐樹下,仰麵望天,表情滄桑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