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第 165 章 李唐皇室祖傳野心(1 / 2)

右相府。

李林甫近來又生了一場病, 咳嗽的厲害,隻能暫且先放下政務歇息幾日。

今日難得日頭好,李林甫就讓人在院子裡支了個椅子,他抱著暖爐在院子裡曬太陽, 歲數大了, 李林甫漸漸喜歡上了曬太陽。

好在針對太子一事已經差不多收尾了,剩餘的事情他也交給了王鉷處理。

許是他這段時間策劃杜有鄰王忠嗣一案耗費了太多心血, 加上冬日寒氣入體所以才生了這場風寒吧。

儘管心裡給自己找著借口, 可李林甫麵上還是遮掩不住的疲憊。

李林甫歎了一口氣, 他沒有李隆基那樣固執於長命百歲, 不信老的執念, 哪怕不想承認, 可李林甫也清楚認識到自己的確老了,年過甲子, 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 隻怕活不了幾年了。

“阿爺。”相府的長子李岫氣喘籲籲迎麵走了過來。

“吐蕃刺客昨夜潛入大理寺獄, 刺殺王忠嗣, 王忠嗣重傷斷腿, 聖人今日一早以‘忤逆聖旨’的罪名將他貶為了洛陽長史。”李岫迅速道。

李林甫表情一僵,從躺椅上翻身坐起。

他的聲音有些破防:“聖人將王忠嗣放了?”

該死,怎麼就這個時候王忠嗣遇刺了!他成了瘸子, 沒法帶兵, 聖人就不會再懷疑他與太子聯合想要篡位。

沒有兵權威脅,李亨就是拔了牙的病虎,根本不值得聖人忌憚。

聖人自然也就不會廢太子。

李林甫閉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睛已經是目光如電:“讓楊釗去審問杜有鄰等人, 務必要確保他們把李亨咬出來。”

李岫忽然跪下抱著李林甫的腿嚎啕大哭。

“阿爺,您這樣不給旁人留活路,恐怕有一日我們也會被旁人趕儘殺絕啊。”

李林甫沉默片刻,看著抱著自己大腿慟哭不已的長子,長長歎了一口氣:“為父何嘗不知道呢,可事已至此,為父坐到了這個位置,倘若為父不動手對付旁人,旁人就會動手對付為父啊。”

因著李岫過來是稟報密事,一進院子就揮退了下人,如今院子中隻有李林甫和李岫父子二人。

李林甫扶起自己的長子,苦笑道:“此處唯有你我父子,我便告訴你實話吧。”

“大郎,你以為為父憑什麼能做右相?”李林甫想到自己一年不如一年的身體,也生了幾分蕭瑟之意。

李岫道:“因為父親才乾過人。”

他這個倒不是說假話,李林甫雖說名聲不好,但是能料理天下十幾年,本事還是有的。

李林甫搖頭:“為父有才乾,可朝堂上有才乾之人不僅有為父。”

李林甫這句話也是真心實意,朝中誰的才乾高低李林甫太清楚了,旁的不說,這些年被他陷害的那些大臣許多都是他認為才乾能威脅到自己相位才會出手打壓陷害。

“倘若做右相隻需要才乾,那張九齡的才乾不在我之下,聖人為何要費一番力氣用我來代替張九齡呢,難道是因為張九齡有什麼地方比不上我嗎?”李林甫自嘲道。

李岫沉默不語。

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父親的名聲差到了朝野市井人人喊打的地步,卻依舊能坐穩右相位置。

李林甫看著自己懵懂的長子歎息道:“我和其他宰相不同的地方,是我能給陛下做臟事。”

“張九齡要名聲,我不要名聲,所以我能替代張九齡。”

李岫微微張著嘴,目露震驚,似乎不能相信一向提都不願意提張九齡的自家阿爺會說出這樣貶低自己抬高張九齡的話。

他的心思太好猜,李林甫隻看了一眼就猜出來自家長子的心思,他咳嗽兩聲,低聲笑了笑。

“名聲再好,他也被貶出了長安,最後的贏家是我。”李林甫唇齒間溢出幾聲暢快的笑。

張九齡再芝蘭玉樹有什麼用,聖人不用他,他就得灰溜溜像一隻敗家之犬一樣被趕出長安城。

李林甫毫不吝嗇表達他對君子的鄙夷。那些正人君子名聲再好聽有什麼用,權力才是實實在在的東西!

“陛下用我,就是為了讓我做臟事啊。”李林甫感慨著,“陛下要華美的宮殿,要美貌的宮人,要興慶宮寒冬如春,要他的權力至高無上,要他的威嚴無人敢犯。”

“那些正人君子能給陛下弄錢嗎?他們沒那個本事。”

李林甫冷笑:“天下人隻道我巧立名目收稅,可這個稅也不是誰都能有本事收的上來,我能收上來,這就是我的本事。”

李隆基要享受,就得有錢,沒有錢,就算是皇帝也過不順心。修宮殿要錢,選宮女要錢,養著上萬人的教坊也要錢,他李林甫弄的錢難道都花在他自己身上了嗎?

他又不愛美人,也沒什麼燒錢的癖好,他隻愛權力,他天天忙的不可開交,他能花多少錢?

錢都是花在了皇帝身上。

聖人單單一年賞賜給楊家那幾個姐妹的錢就是十數萬貫,還有宮人,開元二十五年,他接手相位的時候宮人隻有三千人,如今宮人數量超過三萬人,養宮人也需要花錢,這些錢都是他弄來的!

“更何況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們能為陛下打壓太子嗎?他們顧忌名聲,不願意做。”李林甫拋出了另一個重要原因。

李岫震驚聽著“打壓太子”四個重若千鈞的字就這麼輕飄飄從他阿爺口中說了出來。

“可,可太子是聖人的親子啊。”李岫不敢置信道。

他一直以為阿爺敵對太子是因為阿爺自己看不慣太子。

畢竟他阿爺看不慣的人那麼多,看太子不順眼也很正常,哪日他阿爺看誰順眼了才是怪事。

“哈。”李林甫短笑一聲,“聖人提防的就是親子。”

“大郎,不是為父要將他們逼到絕路。他們與太子親近,聖人看不下去聖人要將他們逼上絕路,為父也不過隻是聖人的一把刀罷了。”李林甫歎息道,他看著自己正直的大兒子,眉宇間滿是憂愁。

他的子女之中如今還沒有能在他去世後支撐起李家的人,自己如今所處的境地又是如此危險。

自己死後,自己的子嗣們該怎麼辦呢?

饒是心狠手辣如李林甫,這一瞬間心頭也略過一絲後悔,可這絲後悔隻是稍縱即逝,很快李林甫又冷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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