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宗,極木峰。
殿中,青衣道人盤膝而坐,雙目緊閉,案上的香爐精致小巧,時不時冒出幾縷白煙。
忽地他睜開眼,一隻傳訊紙鶴自遠處飛來,落在他手中。
傳訊紙鶴有兩種,雪色傳字句,玄色傳畫麵,而這一隻顯然是後者。
下一息,紙鶴破碎,畫麵幻化於他眼前: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白衣青年緩緩前行,僅看到的半張麵孔青雋絕塵、皎皎如月,於人群間格格不入。
元慈的目光驟然停頓,直至畫麵完全消失。
眸中已然多了一絲暗色。
心念一動間,一盞魂燈出現在他手中,並無燈焰,破碎不堪。
“白軒衣。”他輕聲念著這個名字。
本該在九年前消失、被世人遺忘的名字。
“不可能是他,他已經死了。”
無人能從冰淵中走出,當年他也曾親眼目睹,數名化神修士於冰淵隕落,而白軒衣修為被廢……怎麼可能。
“是誰,誰在借白軒衣的名頭想同我重敘舊事?”
他抬了抬手,一隻漆黑殘破的鈴鐺浮在半空中,虛虛清晃間叮嚀作響,不多時,四名弟子禦劍而來,麵露恭敬。
“師尊,傳召我們前來是為何事?”
青衣道人歎息一聲,目中隱有悲慟之色:“有人化作了軒衣的模樣於秋木城出現,應是魔類,你們前去探探虛實。”
四人中三男一女,聽到這句話皆是麵上一驚。
“是,師尊。”
很快,他們禦劍而去。
演武場上聚集了諸多弟子,有人瞧見空中禦劍而去的流光,不免議論一番。
“是元慈長老座下的幾位師兄師姐吧,看那方向,要去秋木城?”
“步子騫師兄的消息果然不假,有魔類扮作了白師兄的模樣,在秋木城作祟呢。”
“嘶!這些魔類是活膩了嗎?這不是往元慈長老的傷口上撒鹽嗎?因白師兄的身隕,元慈長老悲傷難抑,這些年都沒收徒……”
“也不知此次的弟子選拔元慈長老會不會來,我有位遠房表弟一心想拜在其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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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消息,心願係統的諸多功能極為好用。
壞消息,需要消耗能量,消耗得還不少。
謝迎看了眼不足十分之一的能量,艱難地移開目光,歎氣連連。
“你說的傳送和改變形貌我都能做到,但做完這些,所有的能量都將消耗待殆儘,你確定?”
白軒衣點頭:“嗯。”
謝迎怎麼想都覺得不妥,又建議:“要不,先彆急著改變形貌了,留著一半能量修補修補你的靈根,好再度修煉,不然你連修為都沒有怎麼進入清風宗?”
白軒衣:“不改變形貌,我要以這副麵孔進入清風宗?”
謝迎:“……”哦,忘了這回事了。
他試圖找補:“有了修為,你找些天材地寶給我補充能量就是,到時再改變形貌也不遲吧?”
白軒衣依舊拒絕:“遲,太慢了。”
謝迎:“……”
白軒衣又道:“修煉之事,我自有辦法。”
他已經從溫泉池子中起身,將白衣披在身上,慢條施理。
“什麼辦……”謝迎話說到一半,頓住了,查探範圍中他感應到了來勢洶洶的靈力波動,偏偏,還頗為熟悉。
當即提醒道:“有人,清風宗的人,朝著客棧的方向來了。”
更準確地說,是元慈道人的其他弟子們來了,熟悉的功法波動,以及隱約感應到的四張麵孔,讓謝迎瞳孔一縮。
動作真是快,用了傳送陣。
除開步子騫,不可避免地他又要見到一些故人。
不可避免勾起更多的、關於那時候的回憶。
誰讓他偏偏隨機到這個任務世界,隨機到白軒衣這個宿主,真是……麻煩。
白軒衣似乎也猜到了是什麼人,道:“並非元慈,他認定我已然身死。”
謝迎感應到他們加快了速度,距離很快縮短了,忙道:“傳送吧,在不傳送就來不及了。”
“嗯。”
下一息,淡藍色的光芒將白軒衣完全籠罩,實體化作幻象,而又鏡子般碎裂,再無影蹤。
僅僅幾息後,“轟”地一聲巨響,數道劍氣破開防禦陣法,房門四分五裂,一片狼藉。
三男一女四位修士走進房中,看著那方明顯被人用過用過的溫泉池子,眉頭緊皺。
“遲了一步。”
“竟沒有留下氣息,難以追蹤。”
“應該是用了……傳送符?”
店家這時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瞧見這滿地狼籍麵色扭曲了一陣,但是看著他們的清風宗服飾敢怒不敢言。
“這幾位仙長,怎麼二話不說就把此處弄成這幅樣子?這是發生了什麼?”
四人中的女子走出,她名為喻秋,生的眉目溫婉,讓人心生好感,此時麵帶歉意道:“抱歉,事關魔類我們心急了些,這些靈石作為補償。”
店家接過儲物袋,打開看了眼後就變了臉色,喜笑顏開:“仙長們是要問這位住店的客人是吧,既然事關魔類,我自然知無不言,言而不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