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總算是拿到了種子。
返回之時,謝迎忍不住道:“雜役弟子不好當吧?”
他這話說過許多遍,刺的是那個身在雲端的白軒衣,不知暖熱之人終是由奢入簡了。
白軒衣沉默一瞬,才道:“多費口舌,無趣。”
謝迎一聽這話笑起來,心底裡的念頭一轉,便道:“要不如這樣,此後這些個事情交給我來辦,如何?”
白軒衣目光停頓,“交給你?”
“對啊交給我。”謝迎說得隨意,“你的軀體交於我控製,我來同他們打交道就是,也免去了旁人把你認出來的風險,畢竟你這行事作風還挺白軒衣的。”
白軒衣:“什麼行事作風?”
謝迎想也不想便答:“話少,潔癖,怕麻煩,冰冷淡然,對修煉外之事都漠不關心,整天扳著個臉跟彆人倒欠你八百萬靈石似的。”
說罷他又覺略有不妥,補充,“通過這短短十幾日相處我便摸透了你的性子,如何?厲害吧?”
袖擺下的手微不可察曲了曲。
“好。”
“?”我說東你答西?謝迎皺眉,“好什麼好?”
白軒衣垂眸,“今後,你同他們打交道。”
“……”謝迎一愣,問的時候他隻是隨口一說罷了,沒想到此事真的能成,白軒衣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好說話了?
“啊?此話當真?”
係統確實能夠控製宿主的身體,但那得在宿主同意且完全信任的情況下。
白軒衣:“當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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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
少年靠在軟榻上,姿態慵懶,他本生的眉清目秀,卻有一道疤痕突兀地穿過半邊麵頰,平增幾分猙獰。
心念一動間,案上留影石啟動,便有畫麵顯現於他麵前,變化不斷。
少年看得認真,一邊看,一邊把玩著一枚墨色扳指,不時有奇異的叮嚀之色響起。
若是有清風宗之人在側,定會驚訝發現,那畫麵之中的赫然是清風宗弟子選拔大會的場景,有人通過手段將那一幕幕記錄在留影石中,再送到了少年手中。
少年的目光多在淩義身上停留,瞧見江見雪後突然輕咦一聲,唇角浮起一抹饒有興致的笑意。
有趣,他想。當真是有趣至極。
居然在這個時候又見到了故人,回想之間,那些個年歲恍如昨日。
想必,也不止他記得。
看了會他便覺得無趣,將畫麵撤去了。
恰在這時,一人走進殿中,全身儘數被黑袍包裹,看不出是什麼模樣。僅露出的一雙眼瞳色極淺,看了眼被丟在一旁的留影石。
“早就說過那棋子做得萬無一失,你為何不信?”
一開口,竟是個年輕女子,聲音略顯沙啞。
少年沒有看她,兀自把玩著那枚戒指,懶懶道,“並非不信,隻是事關重大,總該小心謹慎些,畢竟,棋子隻有這麼一枚。”
改造成金靈根,且又是至陰之體的棋子隻有那麼一枚,姓淩名義,名字倒可,就是皮相差了些。
而品性嘛……錦上添花。
少年眼底笑意漸深。
黑袍少女:“你篤定元慈不會察覺?”
“放心,他看不出來。”少年目中閃過冷意,“我還未蠢到將金靈根與至陰之體兩物都放在明麵上,我於淩義身上放了一物以做掩飾,元慈確實會發現,但絕非如今。”
“已經過去九年了,若真如我們所想,急的隻會是元慈。”
黑袍女子輕抬下巴,“那就好。”
她又道:“有人佯裝成白軒衣在秋木城出現之事,你可曉得了?”
少年把玩扳指的動作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深意,“我自然知曉。”
見黑袍少女又欲要開口,他忙打斷道:“我自然不知道那人是誰,是修士?還是魔類?不過倒給了我很好的啟發,佯裝成白軒衣的模樣……我怎麼沒想到呢。”
“聽聞元慈當日便派人去查看,撲了個空,似乎有些心急火燎的意味了,他當真豎敵不少啊。”
黑袍少女:“你的意思是……”
少年吐出八個字:“如法炮製,越亂越好。”
黑袍少女離開後,少年將那枚扳指置於木桌之上,這是一枚儲物扳指,玉質駁雜,更有碎痕,顯然被外力所創已然受損。那聽起來還算動聽的叮嚀之聲,也受損導致。
此物渾然一體,故而再無人能將之修好,使得此物僅能容納極其少的物件。
神識不自覺落下,他看到了兩個物件置於其中:一條素色白綾,以及一枚青色……靈玉。
少年恍然抬頭,斑駁光影下,麵上疤痕更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