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第一句話說了什麼啊, 什麼都沒說吧?
然而,蘇搖鈴卻轉頭看向其他人, 讓他們離開:“不想死就去其他車廂。”
張鵬飛終於回過神來,明白眼前的“東西”並不是他的母親,於是騰的一下從座椅上站起來,雙腿還有點發抖,但用最後的力氣支撐自己往後退了幾步。
“怎,怎麼了嗎?”
劉小沙的確是不想和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屍在同一個車廂, 但他也不想離開蘇搖鈴。
今天下午的蘇搖鈴說的沒錯,現在他寧願把身上所有能拿出來的東西都上交給她,當做保護費。
隻求蘇搖鈴能保他一條狗命。
——麵對恐怖紙人麵不改色當麵搶劫,
手縫鬼嬰動作迅速技術熟練,
連扇活屍幾十個大耳光不帶手慢的。
如果這趟地鐵上有誰能活下去, 除了蘇搖鈴還能有誰?
江陵沒開口, 但顯然沒有立刻要走的意思。
倒不是他想問蘇搖鈴要乾嘛, 而是這車廂顯然不對勁,眼前的女屍出現的也很詭異, 他留下來, 至少還能應付一下意外情況, 隻有蘇搖鈴一個人,會很危險。
蘇搖鈴看穿了幾人的想法, 抬頭道, “不用擔心, ”
她說,“我很安全,你們留下來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東西,反而危險。”
開玩笑, 她車票都給江陵了,至少要保他不出事。
但在其他人耳中,聽起來就有點不是這意思了。
你能把手裡握著的,剛掏出來的,閃著寒光的剪刀口先彆對著身前的女屍再說這句話嗎?
不用擔心,要求獨處——
這是什麼大佬發言?
女屍也怒不可遏:你當我死的是吧?
不對,我本來就是死的。
但江陵立刻就懂了她的意思,“我們走吧,留下來也隻是添亂而已。”
廣播讓他們堅信火車南站沒有乘客上車,他們留在這裡的時間越久,腦海裡對於“火車南站上來了一個鬼乘客”的認知也就越深。
江陵都這麼說了,另外兩人也隻好跟著他往前麵的2號車廂走。
關上車廂之間的門之前,江陵抬頭問她,“真不需要幫忙?”
蘇搖鈴說,“保管好我的車票,就是忙了我最大的忙。”
車門關上,車廂裡隻剩下蘇搖鈴和女屍雙目相對。
看著蘇搖鈴手裡鋒利的剪刀,女屍大概意識到如果自己再惹怒她,接下來就不是耳光那麼簡單了,“……大哥,大姐,大佬!我真想不出來剛才哪騙了你。”
這個鬼頂著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女臉,喊她姐。
場麵過於詭異。
蘇搖鈴冷漠開口,“姓名。”
“不記得了……彆打,彆打!我叫334,這是我們的編號,我真的不記得本名了……我說的都是實話,我們死了之後,能記得的東西有限,我隻記能保命的東西。”
“車裡還有彆的東西嗎?”
“有,很多……”
“為什麼你能實體化?其他東西呢?”
“我殺的人比較多,怨氣越重,能力越強,自然也就比其他的垃圾鬼厲害。”它還驕傲上了。
“所以你出來就是為了殺我們?”
“啊……這,”
它也沒法撒謊,說不是也太假了,隻能支支吾吾起來。
“為什麼選擇變成這個人而不是彆人?”
“隻要在地鐵上,就會受到這裡的影響,精神弱的人,有一些記憶就會泄露出來,我能找到什麼就變成什麼……對了,我一直想不明白,他媽媽真是你小姑?”
蘇搖鈴:“你覺得呢?”
媽的,334心中暗罵,我就知道!!
什麼賣血,什麼偷錢,都是你想要毆打我編出來的吧!
它剛才居然被打的自己都信了。
“目的?”
“……擊垮乘客的精神,這樣更容易殺死他們,或者引導他們精神崩潰,違反規則,很多人見到自己的親人都容易被騙,完全意識不到在這裡出現的親人有什麼問題……”
這樣解釋也算合理,無論是孕婦還是鬼嬰,都在想方設法讓他們違反車站內的特殊條款。
“這麼說,”
蘇搖鈴問,“你們和乘務員不是一夥的?”
“我們和那些紙人確實不對付,但它們也管不了我們……”
女屍嘴角露出詭異的微笑:“我還可以告訴你更多的秘密,紙人和七號地鐵也不是一夥的,你彆以為它們真的是這裡的工作人員,它們也會傷害你們,甚至殺死你們,但是你應該發現了,隻要你們不違反規則,它們就不會動手。”
“但是你能確保每一條乘車條款都不違反嗎?所以,在它們不會傷害你的時候,最好趁機把這些紙人殺死。”
“怎麼殺?”
女屍竟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起來,“它們其實非常脆弱,在沒有處罰乘客的時候,隻不過是紙做的東西而已,撕碎或者燒毀,都可以,你應該也發現了,這一趟車上隻有一個乘務員。”
“那你為什麼不把它撕了?”
“這……”
女屍麵露尷尬之色,“我是死人,對我來說,它可不隻是單純的紙人。”
蘇搖鈴也不管它說的是真假,但它不能對紙人下手的可能性很大。
“這一站什麼時候到站?”
“我也不知道……我們不能操控這趟地鐵,什麼時候到站,得看這個地鐵,我們也隻是乘客而已……但是我能告訴你的是,這趟地鐵越往後麵越危險,我們在下站會下車,你們最好也立刻下車。”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你自己都說了,你們會引導乘客違反規則,我如果下站就下車,不是違反了乘客守則嗎?”
蘇搖鈴的質疑在女屍看來很正常,這個女生的精神看起來很強大(過分強大),不容易被引導和迷惑,不可能全相信它說的話,但相不相信無所謂,它的目的已經快達到了。
於是,女屍繼續耐心解釋道,“乘客守則是那群紙人製定的,你以為是地鐵本身的規則嗎?紙人也隻是為了它們自己,幫你們還是害你們,隻看對它們有沒有利而已,你們繼續乘坐這趟地鐵下去,隻會加深被同化的程度,現在下車,總比變成那種東西要好。”
“什麼東西?被什麼同化?”
“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是從你們乘坐地鐵的那一刻開始,你們就有被同化的可能。所以,極可能是這裡的環境在腐蝕你們。越往後麵的站台,那種腐蝕的力量越強大,你的同伴是不是越來越不對勁,甚至有的人瘋了?”
女屍詭異一笑,“你彆看我是個鬼,但至少我還有意識,相信我,你絕不想變成那種東西,死在我手裡,比那樣死去,說不定更幸福。”
說完,它又壓低聲音,用嘶啞的嗓子說,“其實,就算你的同伴在這裡,我也會這麼說,絕不會有半句假話,你完全沒有必要把他們支開。”
蘇搖鈴一抬眼。
淡漠白皙的臉上寫著幾個大字。
——“你在教我做事?”
女屍一噎,臉色有些尷尬,“我隻是提個建議,建議而已,”
“按照你說的,隻有你實體化之後我才能看到你們,其他的鬼並不全都有你這樣的能力,它們要如何完成業績?”
“完,完成業績?”女屍沒聽懂。
蘇搖鈴用看白癡的目光看它,“你們不是想殺死我們嗎?這不就是你的業績?”
“是,是這個道理沒錯,”
女屍擦了擦臉上的血,“它們也不是完全不會被看見,隻是顯形需要怨氣,而且,你們的精神狀態越差,它們越容易被你們看見。”
“違反規則我們也不會死,引導我們違反規則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不得不說蘇搖鈴真是審訊專家,專挑重點問。
女屍連忙道,“違反規則,你們會被紙人處罰,處罰之後基本不瘋也殘了,對我們當然更有利,而且越往後麵的站台去,你們的精神狀態肯定會越差,那裡會有其他東西想對你們下手。”
“什麼東西?”
“我,我沒敢往後麵去,不知道……”
“最後一個問題,”
蘇搖鈴問,“我怎麼才能殺死你們。”
女屍:“……”
不是,你真敢問這個問題?還是你覺得我真的會回答嗎?
半晌,它露出陰狠的笑容,“你是殺不死我們的。”
蘇搖鈴一頓,“哦?那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會願意把這麼多的事情都告訴我,難不成隻是因為你怕疼嗎?”
女屍無語:“……你,你要這麼認為也可以,我是一個吃不了苦的鬼,尤其不想受刑罰的鬼。”
“我覺得你挺能受罰的,我剛才打了你有六十五個耳光吧,你才投的。”
女屍:??
那是我想堅持到第六十五個的嗎?那是你根本沒給我說話機會吧!
“所以,”
蘇搖鈴的語氣冷下來:“既然我根本就威脅不到你的生死,你還願意告訴我這麼多東西,怎麼看都不對勁,還是說——你根本就一直在騙我?”
女屍被她這反複的語氣嚇到了,“不,沒,沒有的事,怎麼可能,姐,姐你聽我說,這事是這樣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說的不夠有用?我在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想知道,我們到底是什麼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上了這趟地鐵的嗎,明明你沒看到我們上車。”
**
另一個車廂,
車門關上,隔音效果還是不錯,三人隻能聽到隔壁車廂蘇搖鈴的聲音,還有另一個嘶啞的恐怖聲音若隱若現。
但都聽不清楚在說什麼,尤其是地鐵行駛本身就會發出噪音。
“那,那到底是什麼東西,是鬼,還是詐屍了?”劉小沙緊張地看了一眼車門,“蘇同學一個人和它呆在一起,不會出事吧?”
張鵬飛也有點害怕,“這麼長時間了……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江陵卻說,“你們在說什麼?”
劉小沙:“啊?”
江陵不應該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吧?
誰知江陵繼續說:“那節車廂裡隻有她,”
他說,“不是嗎?”
張鵬飛脫口而出:“可是我們——”
“我們剛才什麼也沒看到,隔壁車廂裡除了蘇搖鈴以外什麼也沒有。”
他的語氣自然而堅定,以至於讓兩人以為剛才是不是他們自己產生了幻覺。
但真的是這樣嗎?
就在這個時候,張鵬飛忽然發現——
他口袋裡的車票也不見了。
不僅如此——
劉小沙說出的話,也讓他頭皮發麻:“等等,你們聽到了嗎?”
這個矮小的男人抖了抖身體,“剛才……我聽到有羊叫的聲音。”
張鵬飛的腦子已經亂了,因為他也聽到了這個聲音。
他們不是發現了羊的屍體,或者記憶出現了混亂。
而是在這一刻,清清楚楚的一起聽到了幾聲若有若無的羊叫聲。
這趟地鐵上,真的有羊!
“沒事,沒事,”
劉小沙臉色蒼白,“上一站已經過了,我們這一站就算是遇到了動物,也不用害怕。”
張鵬飛點點頭,想起來這件事,不能和動物在一節車廂,已經是上一站的事了。
昏暗的單盞燈光將三人的影子拉長。
忽然,張鵬飛看向劉小沙身後,露出驚駭的表情:“你,你你……”
在劉小沙身後,有一張他們此刻絕不想看見的臉。
大紅的腮紅,微笑的嘴唇,毫無生氣的眼睛,還有白紙臉——
不知道什麼時候,乘務員已經出現在他們背後。
手裡,拿著一把新的,亮的讓人心寒的剪刀。
如果蘇搖鈴在這裡,看見這把鋒利的新刀,一定眼睛一亮。
但她不在。
劉小沙和張鵬飛都已經有一個深刻的念頭在心裡,隻是他們沒意識到。
他們潛意識已經認為,那個鬼東西是上一站上來的。
由此違反了規定,所以,紙人乘務員找來了。
**
地鐵車廂尾部,7號車廂。
一個穿著紅白裙子的散發女生,把耳朵緊緊貼在車門上,臉上一大片汙漬,神情詭異而恐怖。
“噓,”
她說,“快聽,羊,來,了。”
在車門的另一邊,也就是6號車廂裡,坐著一個有點胖的人影,背靠著車廂連接處緊閉的車門,而車栓是被她用外套拴住。
遠遠的,微胖人影那敏銳的聽力捕捉到一陣羊的叫聲。
但是她什麼話也沒說,依然靠在車門上,坐著一動不動。
地鐵在車軌上發出的摩擦聲,車體晃動的聲音固然很雜亂,但在她們的耳朵裡,那幾聲突兀的,不屬於地鐵的羊叫聲,顯得更為抓耳。
“桂桂,我們不是好朋友嗎?開門呀,”
女生貼著車門,發出滲人的笑聲,“開門呀,你把你的車票給我,我們一起去找羊,然後我們給舉報給乘務員,說不定它會幫我們補票,我們就沒事了—”
說話的人是路寥寥。
但隨後,她又神經質地罵起來:“那個該死的乘務員,我要殺了它,等我抓到它,我要讓它生不如死!”
她的裙子本來是全白的,隻不過被血液浸透了部分布料,又乾涸了一些,顯出另一種死亡的顏色,尤其是上身的衣服,全都染成了紅色。
她的嘴唇歪歪扭扭,上麵有一排血洞,地上還有一條帶血的棉線,是她好不容易拆下來的,不然……
“開門啊,開門啊!桂桂,宋桂!”
“你這個小偷,賤人!你把我的車票藏到哪裡去了!把門打開!”
路寥寥的聲音逐漸瘋狂起來,隨後,她開始用力地撞擊車廂門。
咚!
咚咚!!
即便是撞到肩膀血肉模糊,露出骨頭,她依然像是沒有痛覺一般,瘋狂地撞擊著——
**
蘇搖鈴能聽到從後麵車廂傳來了隱約的撞擊聲,還有一些女生尖銳的喊聲。
類似於什麼開門啊開門啊,你有本事偷車票你有本事開門啊之類的話。
當然,可能聽的不是很準確,但八九不離十了。
不過,撞門聲一開始挺嚇人,持續起來之後就失去了威脅——
既然是在持續地撞門,說明還沒把門撞開,那暫時就不用管。
她更感興趣的,是麵前這個女屍。
女屍:……
為你的專注點讚。
蘇搖鈴:“下一個問題。”
“?剛才不是說最後一個問題了嗎?”
她一抬眼,摸了摸手裡的剪刀:“你有意見?”
“沒,沒意見,您問!”
“第一站,為什麼不能和乘客搭訕。”
“第一站是最外層最低級的世界,在那裡隻要和彆的生物有“交流”,都會被地鐵發現,進而被同化。”
“交流?真是奇怪的判定方式,那為什麼後麵又可以說話了?”
“我這不是說了嗎,第一站是最外層的世界,越往後麵走,環境越混亂,那是一種你們……包括我們都無法感受的環境,在這種混亂的世界裡,聲音和乘客之間的“交流”已經完全無法被識彆了。”
女屍研究的還挺透徹:“但是,到了後麵的車站,被地鐵同化的標準是什麼我也不清楚……如果我被同化了,現在就不會有機會出現在這裡和你說話。”
它似乎想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東西,渾身都顫抖了一下,隨後才道,“我隻知道,違反規則肯定是會加速同化的,一旦開始同化,你們的精神狀態就會越來越差,這個時候也是我們最好下手的時候。”
他們並不能和現實的殺人魔一樣直接殺死乘客,如果有那種能力,早就正麵上了,還用得著這麼累搞這些幺蛾子嗎?
就算是嬰兒扭開門把手的那種巨力,也是需要冷卻時間的,哪能一直都用,那不無敵了?本身鬼嬰的能力也在精神層麵對乘客的影響,而不是物理層麵的。
能出現在前麵幾站的怪物,都不會太強大,否則它也不至於在這裡被一個活人按在座椅上狂扇耳光。
但活人見到他們,無不是慌忙逃竄,驚聲尖叫,雙腿發軟,就比如剛才那個張鵬飛,都嚇得差不多了,就差它伸手直接把人掐死,人頭就到手。
但……
見到蘇搖鈴之後,從未設想的危險出現了。
所以,在場的其他“乘客”很慶幸334做了這個示範,幫忙排雷。
感謝334。
感謝334+1。
感謝334+2。
……
這一批的乘客不是很好對付,那邊車廂的乘務員在辦事,這個車廂又有短發女生這種比鬼還恐怖的存在,而另外在車尾車廂的兩個女生……
它們想殺,沒那麼容易。
不過它們並不會和334一樣貪婪和心急。
以前地鐵沒有完全開放,隻是零散有乘客誤入這裡,但如今不同,以後會有更多的乘客來,他們隨時可以“飽餐一頓”。
就算它們放過了這一車的乘客,也不代表這些乘客能活到最後。
地鐵,還有兩站才到終點呢。
它們並不是這趟地鐵上最可怕的東西。
最可怕的,是地鐵本身。
那是連紙人也要害怕的存在。
**
蘇搖鈴的反複無常比鬼還嚇人,334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做陰晴不定,詭計多端。
見蘇搖鈴質疑它說的話的真假,它連忙提出用另一個秘密證明自己清白:“你們被這趟地鐵同化的程度越厲害,精神就越不穩定,見到我們這些東西的幾率就越大,但你沒發現一件事嗎?”
“從你們上車開始,到現在已經經過了好幾個車站吧,我相信你肯定有發瘋的同伴。”
女屍血淋淋的臉上一閃而過陰毒之色,“但是他們之前的車站完全沒見到過我們,或許你們見到過彆的東西,但是那都和我們這一站的乘客不同,我們可以說是一種幽靈,或者惡靈,”
“所以?”
“所以,其實我們是從火車南站才上車的,你一定覺得這一站的廣播內容很奇怪吧,為什麼明明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上車,廣播卻告訴你們這一站沒有乘客上車,為什麼這麼明顯的事實,一定要特意在廣播裡提醒,還寫成特殊條款?”
蘇搖鈴點頭:“你說的的確很有道理,那為什麼?”
“對,之前列車到站開門的時候你們是不是覺得有陰風,而且這一站的溫度比其他站都低?我們,就是這一站上車的乘客!”
蘇搖鈴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這就是你說的秘密?可這件事我似乎自己也能猜到。”
忽然,蘇搖鈴察覺到什麼,隨後抬頭環視車廂。
隻見原本空蕩的車廂內,忽然擠滿了人!
在她身邊的椅子上,坐著一個沒有頭的男人,麵前站在拿著公文包的上班族,用那雙沒有眼窩的眼睛死死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