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曆史又一次重演,廉頗再次拒絕出戰,如果可以,趙王一定會選擇讓馬服君成為主將,迎戰秦軍。
然而,趙王並不能這樣做。
原因很簡單,馬服君已經死了。
所以,若真是要換將。
那隻有一個人選,是最合適不過的,也是趙王最可能選擇的——馬服君之子!
777要做的事情很簡單,簡單到蘇搖鈴可以說自己直接是抄了曆史書的答案——前往邯鄲,拿到重金,開始運作,讓坊間傳言廉頗與秦軍有所來往,避而不戰是為了拖垮趙軍,全天下,秦軍隻怕一個人,那就是數年前救下閼與的英雄,馬服君。
當然,還要在補上一句——可惜,馬服君已經不在人世,不過,馬服君之子,那個次次論戰必贏,舌戰群儒不落下風的年輕人,並不是趙軍的主將,否則秦軍早就被打退了!
隻要趙軍換了主將,她就有一百種方法將趙軍騙出來。
而蘇搖鈴深知,戰場並不是考場,不是知道答案,知道方法,就一定能答對題,拿到分的。
所以,換下對方的主將隻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找一個幫她答題的人——白起!
“我很好奇,你用了什麼方法說動他。”
白起並沒有用“王”來稱呼秦王,而是用了他這個稱呼。
他們兩人的關係並不一般,但天下沒有不變的人心,也沒有永恒的關係,尤其是君臣。
至少現在,秦王還未曾親口下令,要白起死。
也未曾將那把天子劍,送到他麵前。
出了渭陽城,撤了幻術,車窗便不用終日遮擋著,簾布也是拉上去的。。
蘇搖鈴看向窗外鬱鬱蔥蔥的山林,以及撒在林葉間隙那和煦的日光,知道自己正要去的地方,將會有如何的血雨腥風,“我用了一場夢來說服他。”
“一場夢?”
“沒錯,”
她微微一笑,“一場天下一同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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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地天氣乾燥炎熱,東邊卻是陰天。
甚至有些地方,還迎來了雨季。
年輕的趙王,站在城頭,看著遠處飄動的趙旗。
鄭季站在他的身後,麵無表情。
趙王大袖一揮,“嗬嗬,秦國不識好歹,真以為寡人派使者去,就是求和嗎?這麼多日,一點音訊也沒有,看來,他們完全就沒有和談的誠意!”
秦王大擺宴席招待趙國使者的事情,幾國都知道了。
可然後呢?每次使者去找秦王商談具體事宜,都被推掉。
原來不過是惺惺作態罷了!
鄭季點頭稱是,“我早說過,秦軍並不可怕,廉頗避而不戰,就算他沒有二心,這樣違抗王令的將領,也絕不能留在前線,隻要趙將軍抵達戰場,保管讓秦軍聞風喪膽,落魄而逃!”
旁邊有侍從上來稟告,“藺上卿送來書簡一封。”
趙王擺手,“念!”
侍從展開竹簡,“括不可為將!頗不可召回!”
趙王冷笑,“這老頭子,不是稱病不起嗎?又是這句話,我耳朵都聽得起繭了!回去告訴他,讓他有事,親自來朝上與寡人再說。”
括不可為將,這話,括他媽早就找他說過了。
惹的他不耐煩的承諾,就算是打了敗仗,也不會連累他媽,那女子才肯罷休。
天下怎麼還有這樣的母親,不盼著自己的兒子好,盼著自己的兒子打敗仗!
可城中流言四起,說的也句句在理,就算馬服君之子此番前去,不能全殲秦軍,但隻要能勝一兩場,日後再議和,趙國也能有底氣,而不至於像是目前這樣,任由秦國拿捏!
你不是不想和我們議和嗎?那我就和當年閼與之戰一般,將你打的頭破血流,讓天下人看看,誰才是天下第一強國!
鄭季一拱手,“王所言極是。”
前麵的無數纛旗之下,最前麵的年輕人騎著黑馬,身穿甲胄,領著大軍開往前行。
馬服君之子,馬服君之子……
從今日起,他要讓天下人知道,他的名字,他的身份,他要用赫赫軍功證明自己,並不是誰的兒子,而是能讓秦軍聞風喪膽的名將!
烏雲凝聚在一起,墨色從蒼穹之巔倒下,染出層層玄色。
要落雨了,但趙王相信,大軍凱旋的時候,這些雨根本不算什麼。
帥旗之上,一個“趙”字威風凜凜。
帥旗之下,是二十萬大軍。
此處二十萬兵力,加上丹水戰場二十萬,足足四十萬趙軍,加上趙國最年輕,最有才學的名將之後,必然能功成而歸!
“隨我出征!”
城外的軍馬聲,傳不到城內的藺府內。
雨劈裡啪啦落下來,順著屋簷滑落在院子裡,積累起小小的水窪。
屋內的人劇烈咳嗽起來。
“藥!藥還沒好嗎?!”
“無礙,咳咳……”
“咳咳…今日,大軍是不是出城了……”
“是……”
床榻上的人神色黯淡下來。
趙王那邊,沒有任何回應,大軍按時出征,他果然是沒有攔住。
“去了多少人?”
“聽說,有,有二十萬……”
“二十萬麼……算上丹水的兵力……咳咳……!”
“要不要派人再去王——”
“不必,”
他緩緩睜開那雙蒼老卻依然敏銳的眼睛,“戰爭是吃人的……這四十多萬人,又有多少人能活著回來,和自己的親人團聚……”
若是廉頗還是主帥,他或許隻是為趙王的心急而擔憂,但如今,廉頗已被換下,隻等新的主帥抵達戰場,那個老頭,脾氣又臭又硬,果然是被趕回來了。
藺相如回想起昔日的風光。
昔日的趙國……他們守了一輩子的趙國……
真的,就要就此覆滅了嗎?
沒人能回答他心中的問題,
但屋外的雨,下的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