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當時行動的時候留在學校的人全都找回來, 必須得譚藍做這件事,丁夏帶著“蘇同學”趕去學校,丁城也已經等著了。
丁夏不會陣法,但有丁城在旁邊盯著, 還算有點希望。
把“蘇同學”交給譚藍, 丁夏就去布置了。
譚藍看著眼前這個個頭不高的小女孩, “你要看監控?”
“對,看監控是最快的方法,原本還有其他辦法,最好查一下,”蘇同學建議道, “向貴騰的孩子並不是全死了, 丁夏姐姐告訴我,還有一個孩子離婚的時候分給了媽媽,或許你們可以順著這條線查下去。”
譚藍:“如果我沒記錯, 另一個是女兒……你的意思是,他的女兒也在學校?可為什麼沒人知道這件事,要知道,對她來說, 向貴騰殺死了自己的弟弟, 又如此殘忍……”
他說完,自己也覺得很有可能,“她可能被精神控製了?”
當時參加行動的人不多, 但留在學校的年輕女性也是有的,譚藍立刻叫來李燁,讓他回局裡查一下向貴騰另一個孩子的下落。
譚藍原本以為她要看行動當天的錄像,文件夾都給她點出來了, 沒想到她直接後退路徑,打開了前幾天的監控——
正好是幾個孩子失蹤那晚,高路在小花園被襲擊當日的監控。
譚藍:“你懷疑監控拍到了當時襲擊高路和你們的凶手?但當日的監控,我們在找馬小平的時候,已經全部看過了,更沒有看到任何可疑人員,後麵尋找襲擊高路的凶手,也專門檢查過附近的監控。”
蘇同學看著屏幕,解釋道:“胡畫他們這天下午的時候其實就不見了,晚自習也沒去,但當時所有人都忙著找失蹤的馬小平,一直到晚上十點,他們沒回到宿舍,所以才意識到可能出事了,於是,蘇搖銘給班主任高路打了電話。”
譚藍:“等等,你是蘇搖鈴?”
蘇同學搖頭:“關於我的身份,涉及到的東西很複雜,並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目前最重要的是,是消滅這個世界最大的威脅——食孩鬼。”
譚藍古怪的看著她:“你好像很確定,它一定沒有死,難道你知道什麼?或者,你在丁夏所說的那個奇怪的什麼空間,碰到了什麼?”
蘇同學:“我說了你也不會理解,但是我知道,我不說,你會一直對我抱有懷疑,簡單來說,我們在一場夢裡。”
譚藍:“什麼?”
“我在一場夢裡,夢境越淺,非正常的東西就越多,每次看見這些不合理,不合邏輯的鬼物時,我就會意識到,這些是現實世界不會出現的東西,從而意識到,我在做夢。”
“找到鬼物,殺死它們,或者殺死我自己,我就能從夢裡醒來,但這並不是一場簡單的噩夢,是一場向下跌落的噩夢,或許還混雜著幻覺在裡麵……總之,情況很棘手,也很複雜。”
“這個世界並不是沒有規則的,隻是規則沒有告訴我,需要我自己去尋找。”
“第一條規則,就是前麵我說的那些。”
“第二條規則,從夢裡醒來,就會跌入更深的夢境,越來越難以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第三條規則,這個夢是以我的記憶,我的潛意識為藍本建立的,哪怕我自己已經遺忘了很多東西,但是夢可以幫助我想起來,所以,我會在夢裡見到一些自己以為沒有見過的東西,或者沒有記憶的人。”
其實,她在折疊空間就意識到這一點了,因為太像了。
起初,她以為自己回到了小時候,但是她的精神和一般人強度不同,依然在提醒她過去和現在的區彆。
像,是因為和蝴蝶劇院裡蘇搖鈴為777製造的最終幻境很像。
蝴蝶劇院的最後幻境是以方林抑的潛意識為藍本建立的,裡麵隱藏著他遺忘的,但藏在他潛意識裡的過去的記憶,而他在裡麵,隻會以為自己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個對他而言,最重要,最可怕,最不願意回顧的時刻——被困在無儘房間裡,成為彆人食物的時刻。
在那裡,他回到了噩夢中,分不清夢境,現實和幻境。
而現在,她懷疑這裡的一切,並不是遺跡世界,而是自己也被拉入了這樣一個無儘夢境疊加幻境的世界裡。
有這樣能力的,隻有一個——切爾諾斯。
那個在雪城獲得的免費掛件。
它是幻境大師,是操作這一切的高手,是雪族上下都很敬重,懼怕的恐怖存在。
而切爾諾斯,有多久沒有說過話了?
它不是一個沉默的掛件,實際上,在雒水的時候,還經常和其他召喚物吵架和吐槽。
但微笑媽媽的世界裡,它幾乎沒有發言過。
它的沉默絕對有問題。
想要做這樣一個局,隻有它有機會,也隻有它有能力。
所以她才有疑問——它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她的感覺沒錯,這應該是最後一層夢境,因為這一層夢太長,太細致,太像是真的世界了。
如果失敗,就會永遠被困在夢境裡,逐漸迷失,逐漸遺忘原本的自己,成為這個“世界”的蘇同學。
如果成功,那她應該很快就能真正的“醒過來”。
譚藍果然聽不懂:“什麼,你的意思是你在做夢,那我難道是你夢中的人嗎?”
蘇同學:“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規則,隻有殺死我自己,或者殺死這個世界的鬼物,這層夢才能醒過來,毫無疑問,殺死我自己是最簡單的。”
譚藍擦了擦頭頂的冷汗,正要勸她珍愛生命,結束之後會幫她約個心理醫生。
但蘇同學緊跟著說,“但夢境一說,隻是我的推測,萬一這不是夢,而且還有人等著我死,那就壞了,所以最安全最保險的方法,就是殺了這個世界的鬼物。”
譚藍:“你的意思是,那個吃孩子的鬼?”
“沒錯,如果它真的死了,我應該醒過來了,可是我還在這兒,”
蘇同學移動鼠標,拖動時間,盯著屏幕,嘴上還在繼續說,“我沒醒,說明它沒死。”
譚藍:“……”
從你的角度來看,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怎麼聽著怪怪的。
不對,你這個依據就很離譜啊,這怎麼可能是一場夢??
譚藍思考半天,還是忍不住道:“不管這是不是一場夢,你都不要有傷害自己的想法,畢竟生命是寶貴的,你還年輕,也還小,未來——”
蘇同學卻笑著打斷他,“譚藍哥哥,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想法的。”
譚藍鬆了口氣,“那就好。”
這孩子該不會是父母出事,受了刺激吧?可她剛才對案件的分析,似乎又真的很有啟發性啊!
“說說這個監控當天晚上的事情吧,十點的時候,蘇搖銘在監控室,和宿管一起給高路打了電話,說監控看到大家都往教學樓後麵去了,所以高路才去了綠地和小花園找人,學校南邊的從西往東依次是醫務室,小花園,綠地。”
“這件事我知道,詢問高路的時候,他說過,”
譚藍說,“當時為了節約時間,所以打電話讓醫務室的醫生何雨芮去找最西邊的醫務室,她也有鑰匙,而高路則從最東邊的綠地找起,找到小花園的時候,受到了襲擊。”
蘇搖鈴指著屏幕上的畫麵道,“這就是我要確定的東西。”
監控是醫務室的監控,顯示在10:05的時候,醫務室的門打開了,緊跟著燈光亮起,何雨芮走了進來,在醫務室裡喊了一下幾個孩子的名字,然後四處翻找了一會。
醫務室不大,她找了大概八分鐘,無功而返,於10:13熄燈離開。
譚藍看了一下監控畫麵,何雨芮的行為沒有任何異常,唯一的問題隻能在時間上:“高路是十點半左右的時候遇襲的,你的意思是,這個時間點,何雨芮正好在附近,她是有作案機會和時間的?”
蘇同學:“沒錯,但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即便如此,並不能證明她就是襲擊者,所以,真正的問題在這裡,我記得當時給她打電話,她說自己馬上從職工宿舍趕去醫務室看看。”
譚藍點頭:“當時詢問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說的,在宿舍準備休息了,接到了蘇搖銘的電話,所以立刻去醫務室檢查,但沒找到人,給高路打電話也沒人接,隻好回去了。”
他有些疑惑,眼前的女孩明明就記得蘇搖銘經曆的一切,而且時間都記得非常清楚,為什麼她卻不承認自己是蘇搖銘?
“是的,剛才我來學校的時候,其實沒有先來找你,而是讓丁夏姐姐開著手機的計時器,計算了我們從學校北門正常走到醫務室的時間。”
教職工的宿舍在學生宿舍的北邊,那是學校最北邊的地方,旁邊就是北門,而醫務室在學校的最南邊,靠著小花園,“即便是我們加快腳步走的比較急,隻要不是奔跑,都需要花十分鐘的時間,更不要說在宿舍已經準備休息的何雨芮,還要換衣服鞋子,或者說下樓的時間。”
“當時蘇搖銘看過這段監控,她在10:01的時候給何雨芮打的電話,然後就一直在監控室,三分鐘後,何雨芮就出現在了醫務室的監控裡,和你第一次看這個監控一樣,當時所有人並沒有察覺到哪裡不對,一切都很正常。”
譚藍明白了,並且驚訝於她細致的記憶:“你記得很清楚,但是你也不確定,所以你才要求在看一次監控?”
“是的,隻有一個地方可以三分鐘走到那裡,那就是醫務室北邊的超市,醫務室東邊的教學樓,或者,醫務室東南邊的小花園。”
蘇同學暫停了監控,看著屏幕上那個穿著白色外套的女人,“無論她當時從哪裡去的醫務室,她都不可能是從宿舍出發的,所以,她在撒謊。”
“而胡畫他們,是在下午的時候就被關入地道裡,雖然高路襲擊是發生在十點半之後,但胡畫他們,可是在十點之前就被人堵住了出口。”
有一個人,從下午開始,就一直待在小花園附近。
那個人,對自己的時間線撒謊了。
譚藍的電話響了。
李燁打來的,“譚哥,查出來了,向貴鵬的妻子叫何茗,她離婚後帶著孩子去了沿海城市工作,但是在八年前因病去世,孩子離婚後跟著她姓,叫,叫——”
譚藍沉聲:“何雨芮?”
“是的,就是那個學校的老師,我的天,她居然是向貴騰的孩子,居然沒人知道這件事,這,這合理嗎?”
譚藍:“我明白了。”
他話音剛落,窗戶外麵就傳來了一陣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