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加載(2 / 2)

空白頁 咬枝綠 9820 字 11個月前

“不了不了。”雲嘉擺手,敬謝不敏,“我對男人沒有名校濾鏡。再好的學校也隻是給學生添一點外在的功能屬性,內裡嘛,學校管不著,該爛還是爛。”

堂姐嗬的笑一聲,回憶說:“哈哈哈你這話熟,我好像聽誰說過——”忽的表情一變,想起一樁事來。

“對了嘉嘉,我那房子啊,有個鄰居也算你的老熟人了,你猜是誰?”

雲嘉腦子正準備想,手機先響了,來電顯示是媽咪。

她衝堂姐晃晃屏幕,歎氣鼓腮:“聖旨來了,我接個電話。”

堂姐笑她可愛,抬抬下巴,一臉寵溺在旁看著。

雲嘉收了手機,堂姐聽得七七八八,隻驚道:“你媽媽來隆川了?她好幾年沒回來過了吧。”

“是啊,就為了抓我。”

要是隻有黎女士就算了,同行的還有司杭的媽媽,說定了餐廳,這會兒就要來電視台接她一塊去吃飯,席間的尷尬,不等碗碟端上來,就已經可想而知。

雲嘉滿臉愁容往旁邊看,電視台工作節奏快,一小組人風風火火往外跑趕進度。

忽然,腦子裡靈光一現。

“姿賢姐,你之前不是說有兩檔不錯的紀錄片欄目組,有沒有今天出外景的?我想跟著去學習學習。”

雲姿賢了然哼笑:“出外景學習?是躲你媽媽吧?”

說著手臂抬高,招來一個實習生,叫對方去拿工牌,帶雲嘉下去。

六月的隆川還未進入全盛的夏天,陽光已足夠刺眼,雲嘉拿出包裡的墨鏡戴上,站在簷蔭下。

心想電視台工作壓力應該很大。

那個實習生一看就最近加班過勞,滿臉內分泌紊亂冒出來的青春痘,頂著太陽跑來跑去。

雲嘉於心不忍,也瞧出來了,好像是堂姐交代的那兩檔紀錄片欄目都在忙彆的,一時也找不到負責人來接手她這個心血來潮的“關係戶”。

她喊住人:“不用這麼麻煩,隨便哪個出外景的節目組都可以,我不挑。”

實習生為難:“可是雲老師說了。”

“放心,我會跟她說的。”

實習生歎氣:“唉……你不懂,就這個點,我們台還會趕著去外地的節目……唉……”

跟欄目組的人打完招呼,雲嘉戴上工作證,上了一輛麵包車。

車子很舊,器材設備占地方,本就不寬敞的空間更顯逼仄。

實習生那兩聲歎氣,雲嘉懂了一下。

條件差。

不過她無所謂,一屁股坐下去,收攏雙腿,包放膝上,儘量給其他人留出更多空間。

車子從市區一路開出,眼看著要進高速收費站,雲嘉接到黎女士打來的電話,接通後,她說自己跟著欄目組外出學習了,不等那端發作,將手機舉遠。

“喂?喂喂?你說什麼?媽媽,這邊信號不好,我先掛了,你跟阿姨用餐愉快。”

十八線的爛演技,掛了電話,雲嘉看到坐她旁邊一個短發女生抿著嘴笑,她問了一句:“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女編導答:“曲州,出川北就到了。”

到了地方,雲嘉才知道實習生的歎氣裡還有另一層意思,原來這是一檔風俗紀錄片欄目,這一期是給“破四舊”拍攝正麵案例。

取材的地方是個道觀,二十多年前在當地頗有盛名,甚至有外地富商抱著久病不愈的幼子來請道長化災解難。

一傳一,十傳百,久而久之,神乎其神。

雲嘉本來津津有味翻看資料,車子繞行山道晃來晃去,叫她頭暈眼花,胃裡犯惡心,閉眼休息了一會兒,太陽穴的酸脹還未消退,車子已經停下。

女編導先一步下車,拉開車門,接著剛剛車上的話題說:“這個正一道長會相麵,據說這周邊很多人家生了小孩都抱過來讓他給取名字呢。”

雲嘉跳下車,四周古樹森綠,入夏的暑氣在此間蕩然無存,仰頭看著鬆枝後的“灼緣觀”,鑿刻的古匾,三個字風橫雨斜。

踏上石階,雲嘉眯了眯眼。

“所以今天也要采訪這個道長?”

身後拿三腳架的女生噗嗤一聲笑。

雲嘉一陣莫名。

女編導說:“怎麼可能,這個道長十幾年前就因涉嫌嫖/娼受賄多項罪被抓進去了,我們又不是法製欄目,怎麼可能去采訪他。”

女編導又驚訝道,“這件事挺轟動的,當時就上了電視報紙,我那時候讀書學校都有人說,曲州妖道案,你沒有印象嗎?”

雲嘉搖頭,算時間,那時候她在清港讀國際學校,隻隔一條窄窄隆川灣,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對她而言,道長這詞比老外陌生。

跟同事清點完器材,女編導喊她:“你餓嗎?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在這裡?”

“嗯,素齋,十元一位,現在道觀整改,跟旅遊景點也差不多。”

雲嘉本來挺好奇十元素齋,連能不能手機支付都問好了,沒想到走運,吃了頓免費午餐。

攝像大哥嘩嘩吸溜著麵疙瘩,一雙眯眯眼擱在碗沿,睨著外頭那些忙進忙出的人,說灼緣觀供往生牌位,今天這裡要做一個很大的道場,今天素齋都免費,是因為有人掏過錢了。

女編導問:“比之前拍紫雲宮的規模還要大嗎?”

“大得多。”攝像大哥擦擦嘴,“我剛剛打聽了,那牌位在這裡供了十年,非自然死亡,超度往生,這是當地風俗,家裡要是重視,年年都要來小辦一場。你待會兒去找人問問,能不能給我們拍點素材。”

女編導去找道長溝通。

天陰了下來,雲層灰沉。雲嘉跟著攝像大哥挪到鬆樹下,打量觀內。

女編導回來說,這事道長也沒法做主,要辦道場的人同意才行。

“我去問了,那個人看著不太好說話,說拍攝可以,不能乾擾儀式,也不接受本人出鏡。”

“行吧。”攝像大哥也不挑,“儀式是不是已經開始了?先把機子架過去吧。”

東西挺多,雲嘉也幫著拿。

壇場內傳來三清鈴的肅清之聲,繞過一排石砌的宣傳欄,遠遠的,雲嘉看到一個高個子的男人,穿黑衣站於陣首,舉香低頭。

很意外,居然是莊在。

四周煙騰霧繞,法鈴聲聲不絕。

天地靜時,靈台一明。

雲嘉才想起來曲州是他老家,而剛剛道長說往生牌位在這裡供了十年,是因意外死亡,需往生超度,死者才能安寧。

道觀不燒檀香,香火氣裡柏木味很重。

雲嘉聞不慣,站在人群外,呼吸視線都被這種氣味層層侵襲,雙眼更是澀然。

忽而,有種冥冥之中的串聯感。

她想起她和莊在相識的開端——他父親在工地去世,他被舅舅家收養。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