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正在加載 橙黃橘綠(2 / 2)

空白頁 咬枝綠 9953 字 11個月前

莊蔓跟她哥聊天已經聊出潛台詞了,通常她發一大段話,哥哥不理會內容,隻說“嗯,知道了”,意思就是他的心思已經不在和她聊天上,要去忙了。

她很識趣地說:[哥哥,工作彆太辛苦哦。]

學生在二樓的宴會廳正用餐,雲嘉說不舒服,先回房休整,不吃飯了,菜剛上的時候,宋執禮想到下午的行程也不輕鬆,叫服務員打包了一點飯菜和湯,給雲嘉送去。

但沒送成,宋執禮快到了雲嘉房間門門口了,被生生攔下。

來人是個年輕男人,好好的襯衫西褲也束不住一絲板正味道,剛剛下車,宋執禮去前台幫學生辦入住登記,對這人有印象,前台喊他黎經理。

作為酒店的服務人員,這人身上找不到半點西曼的服務宗旨——賓至如歸,他攔下宋執禮,跟查酒駕的交警上身似的:“哎,乾什麼呢?”

宋執禮素質極好,隻淡然說來給雲老師送飯。

黎陽大手一揮:“她不吃那個,我會給我妹準備,你甭管,吃你自己的去吧。”

對話發生的時候雲嘉正在衛生間門洗臉,等草草衝去臉上的泡沫,擦乾淨水珠,出來時,宋執禮已經走了。

雲嘉看著黎陽就來氣:“那是我們學校的老師!人家還比我有資曆,你怎麼說話的?”

知道的說這是酒店經理,不知道的,以為是哪個封建王朝的總管太監穿越來了,那趾高氣昂的,就差宣人進來給雲嘉磕頭。

黎陽還不自知:“我怎麼說話了?你來這兒,這破大巴晃的,人受了罪,哥哥肯定讓你吃點好的啊。”

“你彆給我添麻煩我就謝謝你了!”

雲嘉把擦臉巾扔進垃圾桶,卸了妝,洗了把臉,人舒服多了,她覺得之後在曲州的日子都得放下包袱,塗個防曬就行。

“我現在是老師,首要的就是照顧好學生,暈車拖大家後腿已經很不好意思了,我這會兒應該在餐廳管紀律,叮囑大家午休來著。”

“大學生又不是幼兒園,還要你管?十幾歲白長了,一點自覺沒有?”

雲嘉發現跟黎陽溝通就是很累,她懶得說:“行了行了,你也有點自覺吧,不是說讓我吃點好的嗎?吃的呢?午休就一個半小時,下午就得集合外出了。”

黎陽立馬來勁了,拿出呼叫機,經理架子也有了,吩咐道:“把餐食送到東樓8013來。”

雲嘉吃飯的時候,黎陽就坐在旁邊,東西準備得多,雲嘉問他要不要一起吃,他這時候倒很有專業態度了。

“酒店規定不能和客人一塊吃飯,熟人也不行,我們有員工餐,我現在還不餓,待會兒自己下去吃點兒。”

雲嘉樂見他有點正經工作的樣子,隨他去了,也沒再勸,自顧吃著。

黎陽又問起剛剛來給她送飯的宋執禮。

“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雲嘉筷子一停,把眉頭皺得很深。

她往窗外看,即便已經是草木凋敝的秋天,也能看出來酒店周邊植被茂密,綠植都被精心養護得跟風景線一樣,橙黃橘綠,層層疊疊。

轉回視線,她疑惑地看著黎陽:“西曼這邊也就是環境好吧,你怎麼有種在深山老林裡待傻了的感覺?你哪隻眼睛看見他對我有意思,人家有女朋友,女朋友我還認識,你能不能彆亂說?”

“那他給你送飯?”

“所以呢?看著我不舒服,放任我餓死?我們是同事,你是不是沒素質久了,看見有素質的人,你都覺得對方有問題?”

“你這話說的……”黎陽苦著臉,“我什麼時候沒素質了?你三句話要罵我兩句,你像話嗎你?”

雲嘉也懂適可而止。

其實今天從大巴車上下來,見到黎陽,也不是全無驚喜,瞧見來人頭發正常,沒有非常規的燙染,也沒有奇裝異服,一身白襯衫黑西褲,她遠遠就感歎了一下。

終於有個人樣兒了。

“你現在挺好的。”雲嘉看了看黎陽說,“舅媽看到你這樣,她肯定高興。”

黎陽被誇得舒坦,很有良心地說:“我都快奔三了,能叫她一直操心麼。”

黎陽來西曼的消息,雲嘉先從舅媽那兒得知,不過沒多聊,隻聽舅媽舒了一口氣,說希望他能有個好樣子,都那麼大人了,一事無成的,連相親人家女孩子都要低看他一眼。

這會兒,雲嘉有點好奇:“你怎麼想到來西曼這邊的?”

總不會是為了方便相親。

“莊在安排的。”

黎陽一拋一接把玩著手上的黑色呼叫機,現在提到莊在,他明顯態度好多了,沒了以前當場發作吹胡子瞪眼的架勢。

但也不放過任何一個貶低他人吹捧自己的機會就是了。

“是他請我來幫他的,不然就他,現在能撐著西曼這麼大一個酒店,他能行?你知道這上下遊牽扯到多少產業嗎?那個二期工程又要開始了,還不是要我來幫他盯著。”

雲嘉笑笑,沒拆穿。

明明是過來分人家一杯羹的,還把話說得這麼好聽。

現在的西曼已經步入正軌,不管再做什麼都是錦上添花的輕巧活,把爛攤子挑起來才是真本事。

最難的時候,誰來幫過他?

說到莊在,黎陽難得像個自家人,為他考慮起來,不過說的事情,雲嘉隻聽過消息,並不知曉全部內情。

“上個月馥茲的總經理引咎辭職,他現在暫代總經理一職,隆川曲州兩頭都有事兒,就馥茲那幾個老油條,全不是你爸這頭的,原來那個怎麼走的?還不是派係內鬥的犧牲品,現在姑父拿他當槍使,捧個小年輕上台,硬打那些人的臉,人家能放過他?能不給他使絆子?三五頓大酒喝下來,他怎麼都得少半條命,他哪還有精力來管西曼這邊。”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的道理,雲嘉一早明白。

馥茲收購時,她剛上高中,曾經親眼目睹城市最高層的酒店換了新logo,那時候以為是雲眾集團的新榮耀,卻不想是新的角力場。

她不想涉足家族產業也有這一部分原因,幾方角力擰著兩代人運轉至今,所有要進去的人,不管是誰,大同小異,首先都得先適應規則。

她不願意。

但她也沒想到莊在會是願意的那個。

不過想想,她也能理解爸爸的決定。

鋼索不是人人都能踩的,上台表演的人,既要有能力,也要像上一任那樣,死不足惜。

他履曆漂亮,有翻盤西曼的成績,年紀又輕,資曆尚淺,跟集團內部的關涉不足,也沒有過硬的背景,舅舅已經不算了,就算舅舅還能在雲眾說得上話,莊在也終歸不姓黎。

爸爸當然會喜歡莊在。

一顆好用又可以隨時放棄的棋子,沒有人會不喜歡。

雲嘉問:“他很久沒來西曼了嗎?”

“有段時間門了吧,這邊有副總,上上下下不缺自己人,他來不來也就那樣吧。”黎陽想了想說,“他助理前幾天倒來過。”

雲嘉沒有再說話。

明明重逢後覺得他早已翻天覆地,不再是那個初來隆川格格不入的少年,可現在又發覺,他好像還是那個永遠和其他人不一樣的人,即使站到高處,也還是無依無靠。

以前那麼天真,告訴他留在舅舅家,以後會好起來的。

他真的好起來了嗎?

這麼多年,他想要的東西得到了嗎?

雲嘉忽然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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