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陸離的話,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無奈羨慕之意。
沉淵道:“若是實話實說,大天尊難免降罪。”
慕九思道:“天心不可欺。何況此時我等的確都有責任,若是今日隱瞞退避,日後難免釀成心魔,於修行不利。”
還有一句他沒有說出口:這件事說大不大,他們隻有拖延之責。就算玉帝要責罰,最多也就是天牢裡走一遭。為著這點小事昧良心,委實得不償失。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隱晦而迅速地從沉淵身上掃過,心下暗暗納罕:沉淵平日裡也不像如此沒有擔當之輩,今日是怎麼了?
再想到他和陸離趕到時,是沉淵獨自守在計衡身邊,心頭不免生疑。
——難不成,計衡之事和他有關?
可沉淵是最早跟著計衡的天將,乃是心腹中的心腹,修行天賦又不怎麼高。隻要計衡在一日,他便受其庇佑一日。如今計衡隕落,於他又有什麼好處呢?
慕九思左思右想都想不通,索性就把此事壓下,先抱著計衡的屍身,四人一起返回天庭。
玉帝五日一設朝,在淩霄寶殿大會群臣。今日並不逢朝,玉帝便在披香殿安置,或參悟天機,或命仙娥作天魔舞。
四人到了披香殿外,一眼就看見太白金星身側多出了一個身著道袍,高大雄壯的身影。
那人個頭比慕九思還要高,屬實鶴立雞群,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隻是這個時候,他們心裡存著事,也無心過多關注,隻是在太白金星為他們相互介紹之後,得知了對方的姓名和出身。
——薩守堅,截教外門弟子。
雙方相互做禮過後,慕九思就請太白金星代為通報,他們要覲見玉帝。
太白金星看了一眼慕九思懷裡的鴸鳥屍體,悠悠歎了一聲,“諸位將軍稍等,老朽這就進去通稟。”
不多時,太白金星便出來了,玉帝宣他們進去。
四人入內之後,慕九思先是把計衡放在地上,一起山呼朝拜,而後就主動請罪。
這個時候都三界眾生,還是比較淳樸的。
封神之戰未開,天庭還處於缺人的狀態,也沒有西遊時期那種勾心鬥角。
因而,他們請罪就是真心實意覺得自己有錯,絕對沒有半點作秀的嫌疑。
玉帝賜了他們免禮平身,淡淡道:“此事朕已知曉,罪責不在爾等。將天樞星屍身留下,各自退去吧。”
一點責罰都沒有,是四人皆始料未及的。
幾人麵麵相覷,便是最開始想要逃避責任的沉淵,此時也生出羞慚之心來,出班奏道:“若非臣等貪圖玉髓金砂,延誤了回天時辰,星君也不會遭此橫禍。大天尊若不降罰,臣等委實心頭難安。”
見他深色誠懇,言辭懇切,慕九思對他的疑慮更少,覺得先前乃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可計衡分明已聞到了還魂丹的丹香,卻還是等不到丹藥入口便氣絕,無論他怎麼想都很蹊蹺。
玉帝最終也沒有降下責罰,四人隻好交還了此次降妖布陣用的法寶,退出披香殿,各自散去了。
陸離自然是跟著慕九思一起走,“九哥,已經沒有危險了,快把絳珠妹妹放出來吧。”
慕九思收斂了心神,一邊把絳珠從靈植空間裡取出來,一邊笑罵道:“你小子這是什麼話?好像我是壓著妹妹去坐牢了一樣。”
“九哥,我不是這個意思。”陸離慌忙解釋道,“我隻是覺得妹妹一個人在裡頭待著,也沒個人陪她說話,豈不寂寞?”
“行了,逗你玩呢。”
兩人一邊走一邊低頭去看絳珠草,卻見八片葉子都曲蜷了起來,團成了八粒拇指肚大小的翠玉珠子。頂端的紅玉珠散發出的光暈一收一散的,頻率就像是人在呼吸一般。
“這是入定了?”陸離失望道,“我還想和妹妹說話呢。”
慕九思安慰道:“絳珠修行刻苦是好事,等她早日化形了,咱們再說話豈不是更加方便?”
“那倒也是。”陸離點了點頭,轉瞬間就嘰嘰喳喳說起了彆的事,“九哥,你說星君到底是遇見什麼厲害妖魔了?那妖魔怎麼殺了星君就走,反而放過了我們幾個?”
“這個……我也不知道。”慕九思搖了搖頭,眼見二人相連的宅邸將近,他瞅著四下無人,便從袖中取出一個乾坤袋塞給陸離,“這些玉髓你拿著,回去好好修行。”
陸離一驚,連忙退了回來,“九哥我不要,這是你辛苦挖的,我自己有。”
慕九思道:“為了借尋寶鼠,你把一年份的星辰砂都搭上了,這是補償你的。快拿著,在外麵呢,彆拉拉扯扯的,省得被人看見。”
陸離一頓,隻好收下了。
“這才對嘛。回去之後就彆亂跑了,好好吸收玉髓裡的靈氣。”說完轉身就走。
“誒,九哥,你去哪裡呀?”
“我到兜率宮去一趟,你先回家去吧。”
慕九思背著他擺了擺手,便托著絳珠草飄然而去了。
陸離不滿地“哼”了一聲,嘀咕道:“又不帶我,又不帶我。我就知道,九哥更喜歡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