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平愣了片刻,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方才周圍有些發寒,於是話題一轉:“千裡獨行南疆?還要將延禧太後、太子跟安樂公主從劉姓皇族手中救出,再將人千裡迢迢送回長安,這簡直不是一個兩個人能夠做到的。不經過仔細的部署,恐怕很難成事。”
“南疆與劉姓皇族排外,閒雜人等輕易無法進入南疆,人多並不見得好。”衛瑤卿說道。
“你的意思是你能做到?”何太平也不知她從何處來的自信,“比大天師都厲害?就算你能做到,老師也不會讓你去的,太危險了。”
“彆人不行,至少現在我所看到的,陰陽司沒有人能夠做到。”衛瑤卿說,“所以沒辦法,隻能我來。”她還沒有決定真的要去救人,原來的明珠兒或許會為了救人而救人,但如今對於她來說,這樣的說辭隻是說服明宗帝的權宜之計罷了。就算她說她能,明宗帝也不可能立刻就將那三人的安危交予她。更何況以明宗帝對陳善反反複複的態度,未來之事,難以成說。
她太清楚有多少人止步欽天監監生的職位無法寸進,以衛瑤卿的家世,不走一步險棋,她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一次出頭的機會?幸,則幾日;不幸,則數十年。眼下有這麼好的機會,她不想等,她要接近明宗帝才能查到張家滅族的那個真相。
“為什麼你就一定行?”
“大概我比較厲害。”衛瑤卿說道。
何太平翻了個白眼,沒當回事。她現在年紀小,沒碰上什麼厲害人物,等碰上了,自然不會這麼說了。看吧,少年人太過順遂也不是什麼好事,有時候難免不知天高地厚。
“不行,這件事太過危險了,老師很重視你,我也是,莫要因為呈了個《安國論》送了命。”何太平說著去拿桌上的《安國論》,“咦,安國論呢?”
“我收起來了。”
“彆去!出了什麼事,我如何同老師交待,同中書令大人交待,同周老夫人交待,同你父母交代?”何太平伸手拉住了她,“拿回來。”
“何大人,你覺得你能從我手裡奪回《安國論》?就是那個六安也不行,放心,沒事的,你見我什麼時候出過事?”衛瑤卿拍了拍何太平的肩膀,“放心吧,何大人!”
還真沒出過什麼事,可是……何太平還在堅持:“不如商議商議再說,我先同老師說了再……”
“他們不知道不就沒事了?”衛瑤卿攤了攤手,“我先走了啊,《安國論》就帶走了,喬相那裡隨便找個說辭,就說安國論不小心扯壞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說辭,還扯壞了,他何太平又不是跟她一樣的孩子。
她要走,他根本攔不住,待到何夫人提著食盒過來,隻看到何太平怔怔地在原地出神,嘴裡嘟囔著:“這可怎麼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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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長安縣衙那邊謝家那個謝殊謝十一忙的幾日沒有歸家了?”王老太爺連連搖頭,“崔遠道也太沉不住氣了,這麼快就出手,謝糾定會猜到是我們動的手,指不定現在就在問候我與崔遠道的祖輩呢。這崔遠道也真是的,平時看著還好,孩子的事情就讓孩子自己去解決嘛,大人插什麼手啊!”
“那老太爺,要不要去謝家那裡說一聲?”來報信的小廝道。
“說什麼?我王家還怕了他謝家不成,開個玩笑罷了,以前又不是沒有過。”王老太爺看向戲台上,“來來來,繼續,我來瞧瞧你們這出新的《霸王彆姬》編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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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著王瀚之平日裡城府深成那個樣子,怎麼也會乾出這樣的蠢事來?”崔遠道揮退了探子,“平白連累了我要被謝糾那個老東西一起罵了。果然是老糊塗了,孩子的事情嘛,他插什麼手。”
“王司徒大抵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吧!”一旁的魏先生說道,“聽說王栩是王司徒自小帶在身邊養的,一向器重非常。事關孩子的事情,司徒大人難免失了分寸!”
“我看他是老糊塗了,平白累得我跟他一起背黑鍋。”崔遠道說道,“估計九郎那裡事情更多了。不過既然做都做了,鍋都背了,就不要客氣了,讓人多去長安縣衙裡鳴鳴冤,讓謝殊更忙一些吧。”
“年輕人嘛,多磨練磨練才好!”魏先生點頭發出了一聲感慨,的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