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似乎是出自本能的緊了緊衣襟。
衛瑤卿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拿了一旁的燈籠出了門。
“你怕什麼?”裴宗之看了他一眼,也站了起來,出了門。
就是啊,他怕什麼,有裴宗之在,哪個小姑娘還會來對他怎麼樣?黃石先生縮了縮脖子,一時間,一股莫名的傷感湧遍全身,看來當真要當老光棍了麼?
張府或者說如今的裴園占地不小,卻一山一石的擺放皆十分講究,衛瑤卿站在鎖魂大陣外,靜靜的看了許久,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存在,她能感覺到不少魂靈向這邊聚攏而來。
這都是我的親人啊,至親的親人啊!衛瑤卿伸出手來,隔著鎖魂大陣,空手一握,你們等著,我張家的血不會白流的。徘徊了片刻之後,魂靈離去。
等了許久,還不見裴宗之回來,黃石先生終究是忍不住出了門,一眼便看到了提著燈籠站在一旁的裴宗之。
“裴宗之,你在做什麼?”黃石先生看了看周圍,“她人呢?”
“回去了。”裴宗之道,“今日睡不著,我就來看看解解困。”
風起,黃石先生摸了摸手臂,有些發寒,他沒有陰陽眼,看不到那些東西,但他也知道張家的冤魂被鎖在這裡,大半夜睡不著出來看鬼解困的還是當真少見。
“都是怪物。”黃石先生搖了搖頭,嘟囔道,“不過那丫頭還不錯,許是看著我悶,還送了我一隻小烏龜。”
“物似主人形,它有個殼,你也有,跟你很像。”裴宗之悠悠的出口了。
當頭一擊,黃石先生臉上青白交加,很是難看,陰險,太陰險了。手裡的烏龜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衛瑤卿一大早就起來了,穿戴整齊,欽天監監正的高冠帽帶在頭頂,一轉身,齊聚她屋中的周老夫人、李氏、衛同遠、衛瑤玉和衛君寧都神色激動的看著她。
衛同遠激動的搓著手:他的閨女入欽天監了,親閨女啊,直接欽點為監正啊!從六品的官銜,一個月四石的月俸,總算也到他們二房自立的時候了。美中不足的是這一回,他又沒中,想到這裡,衛同遠神色便有些尷尬。不過這次比旁的不行,他可以比女兒了嘛,誰家的女兒十三歲的年紀就已有從六品的官銜加身的?那些厲害的狀元郎、榜眼、探花不也是個從六品的議郎?至於同樣從六品的官銜,監正與議郎之間的權力差距,他自動忽略了。
“六姐,加油!”衛君寧比了比拳,“晚些時候,我來接你回家。”
“好,好孩子!”周老夫人拍著衛瑤卿的手,“真給祖母長臉。”
李氏偷偷塞了個香包到她手裡,衛瑤玉在一旁替她整理著衣衫。
走出衛府的大門,幾日的大雪今日方停,雪後初晴,衛府周圍似乎熱鬨了不少,她走出大門的瞬間,明顯察覺到了落到她身上的注目。
議論聲不絕於耳。
“這個就是衛家二房的小女兒,聽說可出息了呢,考了欽天監,被陛下直封為監正,從六品的官呢!”
“聽說這小丫頭才十三歲,那些三甲的狀元郎、榜眼、探花都比她大了好幾歲呢,也才從六品!”
“你先前還同我說衛家二房不行了,那個老二雖說沒有老大厲害,但生的女兒厲害啊!”
“哪家的女兒十三歲就那麼大官了,可真出息。”
“聽說啊,這丫頭還有個親事,就是今次的探花郎。探花郎怎麼了,他是從六品的官,人家小姑娘也是啊,還比他小呢!”
“就是就是。”
……
“小姐,裡頭收拾好了。”從馬車裡爬出來的棗糕聲音裡頗有幾分與有榮焉的驕傲,神色激動,從今日起,她就是從六品監正的丫鬟了,官家的丫鬟呢。
議論聲入耳,不管是周老夫人還是衛同遠抑或李氏,衛瑤玉衛君寧兩姐弟神色都有幾分欣慰與驕傲。
衛瑤卿坐上馬車回頭望去時,還能看到站在門口目送她的周老夫人、衛同遠、李氏跟衛瑤玉衛君寧兩姐弟。
這種感覺,衛瑤卿失笑,她似乎突然有種少年得意為人知,衣錦還鄉鄰裡明的感覺了。對於家人來說,這更是一種宣告與慰藉。怪道古人常言,少年得意不為人知莫如錦衣夜行,原來就是這樣的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