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喜歡這些。你與我都是普通人,與尋常百姓一樣愛看熱鬨,愛玩鬨,好口舌之欲,本就是尋常人,有什麼不能承認的?”裴宗之道,“我說的都是實話,隻是有時候實話太過逆耳罷了。”
歎了口氣,沒有反駁,黃石先生坐了下來,看著他:“江南裴氏詩書傳承至今,你裴氏中人,我不是未見過,腹有詩書,才氣橫溢,偏居一隅,得聞天下,怎麼出了你這麼一個異類?”
江南子弟多才俊,裴氏就是個中翹楚,族中才子不計其數,雖不出仕,卻有江南第一大族的美譽。
“我隻是喜歡說實話罷了。”裴宗之道,“我要去陰陽司了,禦膳房的人做菜還是很好吃的,你自便吧!”
這是為了吃禦膳房做的菜去陰陽司?黃石先生愣了一愣,一轉眼,見裴宗之已經下樓了,連忙跟了上去:“等等我,誒,你走這麼快做什麼?”
喧囂聲起,八寶華蓋的馬車從城門駛來,輕紗微掩,依稀可見其中端坐的女子,婀娜多姿,那欲露未露的模樣看的黃石先生停住了腳步。
“裡頭定是個美人!”黃石先生以他多年的經驗感慨。
這樣的感慨還有不少,輕紗半掩更能激起人的旖旎遐思,往這裡看來的不少漢子挨了自家婆娘的巴掌。
“看什麼看,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啊,一看就是什麼大族的小姐!”潑辣的年輕婦人脫下腳上的鞋子對著自家漢子一頓抽:“我讓你看,讓你看,讓你看!”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看著那潑辣婦人對著漢子一頓拳打腳踢的,眾人紛紛避讓。
“宋嫂子又打宋二了,嘖嘖嘖,真可憐!”
“是啊,從成親開始,每日看到宋二都是鼻青臉腫的,好生可憐!”
有好事者冷笑一聲:“這種婆娘,送我都不要,也就宋二這個直不起來的軟漢忍受她,我呸!”
一語引來不少男人的讚同:“就是,就是啊,雄風不震,雌伏婦人之下,我關中男兒的臉都讓他丟儘了。”
“你再說!”有婦人看到自家男人這副做派,伸手揪著耳朵就往家裡拖,“你再胡說八道老娘讓你知道什麼叫作雌伏!”
“我……我錯了,娘子饒命!”男人一隻耳朵被捏在婦人手裡被拖走了。
引得周圍看熱鬨的百姓一陣哄笑。
“這長安城的女子如此潑辣剽悍,真真是……”黃石先生搖了搖頭。
“那個宋嫂子和宋二不是夫妻,兩人不曾有過夫妻之實,皆童男童女之身。”裴宗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黃石先生被他嚇了一跳:“連這個你都看得出來?你不是在前頭麼,怎麼跑這裡來了?”
“看熱鬨啊。”裴宗之道,“那兩個人內力不淺,不是一般的高手。”
“方才被婦人揪著耳朵走遠的男人也是內家功夫的高手,他的那個婦人身上至少帶了二十三種毒藥迷藥之物。”
黃石先生倒抽了一口冷氣:“長安城哪來這麼多的江湖高手?”
“前大天師張昌明急公好義,江湖中頗有賢名。受過張昌明恩惠的不計其數,但同樣他也出手懲治過不少惡人,報恩有之,來報仇不懷好意的也不少。”裴宗之看向熙熙攘攘的長安市井。
“如今的長安城就像是江湖的縮影,混合複雜的朝堂局勢,很有趣呢!”就像深淵之水,水麵平靜的毫無波瀾,看不出下頭的驚喜與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