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就不與他說了,與“君”說吧!
聖旨宣讀完畢,那公公笑容可掬的將聖旨塞到她的手裡,頗有幾分討好的在笑:“衛監正,這可是陛下醒來後的第一份聖旨啊,你可要謹記陛下這份心啊!”
皇恩浩蕩啊,衛瑤卿拜倒在地,感激涕零,眼神真誠而無辜。
那公公隨後又將目光落到了那粗大的鐵鏈上,連連搖頭:“其實喬相爺,這不需要的,快幫衛監正將這鐵鏈取下來。喲,看著都沉!”
喬環歎了口氣,想到少女站在滿地箭雨中那副不喜不怒的神情,終究還是忍不住出聲了:“這鐵鏈能否暫時不取……”
“這鐵鏈不用喬相爺幫忙了。”少女聲音輕快的先他一步說出了口,而後幾道不大的脆響聲,斷裂成幾部分的鐵鏈落到了地上,少女甩了甩胳膊,看向喬環,笑著施了一禮,“多謝相爺這幾日的照顧。”
喬環臉色頓變,看著她輕輕巧巧的動作,原來這條鐵鏈根本鎖不住她,不由喃喃:“為什麼?”
這是在問為什麼不逃麼?少女挑眉,神情輕快而鮮活,看不出一點陰霾。
“怎麼能讓相爺為難呢?”看吧,多乖巧啊,多開朗,多活潑,讓人想不到一點陰暗處的孩子,卻偏偏那麼危險。
喬環深吸了一口氣:“我想見陛下。”
那公公愣了一愣:“聖旨上說陛下想見衛監正。”
少女適時的開口了:“放心吧,相爺,我會同陛下說的。”
喬環看著少女如花的笑靨,笑容愈發的蒼白無力。
少女跟著公公越走越遠,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侍女不明所以地站在一旁,有不解的試著詢問道:“相爺,衛小姐方才說了想吃梅花糕,晚上要讓廚房準備一份麼?”
“不用了。”老者的聲音在入春的陽光中有些蕭條,“不需要了,她不會再回來了。”
這個牢籠鎖不住她,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可能終究是老了,不但人老,心也老了。
……
陛下醒來第一份旨意是將一個欽天監的監正,記錄朝議的官員宣進了宮,甚至官員還未來得及換上官袍,就一身少女的常服入了宮。
收到消息的時候王老太爺正在看眼前的崔遠道和謝糾下棋,聞言將茶盞重重的放下,發出了一聲不小的磕碰聲。
“好!”
“好個屁啊!”謝糾抬頭,滿臉不滿的瞪了王老太爺一眼,“王翰之,你這癡老兒亂叫什麼?就差一子,老夫就能贏了崔遠道這廝了!”
“贏我?”崔遠道抬頭,眉間的朱砂痣在黑白棋子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慈態,隻是話出口卻頗有幾分劍拔弩張,“想贏我還早著呢!”
“真是聖眷深厚啊,陛下醒來的第一道聖旨就是為了她。”王老太爺雙目眯起,“陛下的旨意,誰敢為難?”
“得失之間,必有平衡,聖眷背後必有深淵!”崔遠道落下一子,“這世上從來沒有平白無故的聖眷,也從來沒有真正簡單的事情。”
聖眷予之,想必是要她深淵取物了,就看她能不能從深淵中順利取物歸來了。
一時的聖眷並不難,難的是保住這份聖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