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那座山水屏風後,出現了一道人影,影影綽綽,衛瑤卿不由暗道:還好是她,若是換了旁的官家小姐,當真是要嚇壞了!
那道人影晃了晃,從屏風後探出一個腦袋:“我!”
還是那張天下罕有人能匹及的臉,探了出來,身上連夜行衣都未穿,那道與旁人旁人不同的長發披在身上,連掩飾都無,就這麼探出頭來,看著她。
深更半夜,有個男子,出現在她的閨房裡,還探出頭來看她。
衛瑤卿沉下臉來:“裴宗之,你來乾嘛?”頓了頓,咬牙切齒,“這是女子閨房,你出現在這裡?”
“我又沒有做什麼?”裴宗之靜默了片刻說道,“來找你,隻是問一問,你改主意了麼?”
“那你什麼時候不能說?偏偏半夜裡跑到我閨房來?”衛瑤卿察覺到自己穿著白色中衣,“這樣合適麼?”
“事急從權……”
“有什麼天大的急事。”
“我急啊!我師尊明日就要到了,他讓我眼下就去見他,明日同他一道出現。”裴宗之說道。
“那不是好事麼?”衛瑤卿頗有幾分煩躁的抓了一旁的團扇,扇了扇,入夏的夜,本來好好的,他一出現,動了怒,就察覺到夏夜天熱了。
“他在為你造勢,他是對你真的好,未來的國師大人。”
裴宗之沉默了片刻:“其實之前他就讓我告訴你了,我一直未說,這一次,他想選你。”
“選我乾什麼?”少女冷笑,“當年不選我,把我推給廟遠先生,現在又想選我了?”
“才好一點,你就滿身的戾氣。”裴宗之看著她,說道,“如果他在這裡,一定會這麼說。”
“這不是沒在麼?”少女乾笑了兩聲,“沒什麼事,請你離開。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你出現在我的閨房,合適麼?”
“廟遠先生死了。”裴宗之說道。
少女躺下的動作一滯,半晌之後回頭:“我知道啊!這天下誰不知道?又不是可以掩蓋的事情。”
“他的舊物你不想拿麼?”裴宗之站在原地,“不管他選不選你,你總要去一趟實際寺的,這一次同他一起去,路上還有人為你駕車,為你鞍前馬後,不好麼?”
他的道理一貫如此樸素,樸素的讓人不知道怎麼反駁。
但這些樸素的道理,卻又偏偏很有道理。
“我可以自己去,不想借他的勢。”少女重新坐了起來,屋內沒有點燈,但今晚月色不錯,清冷的月輝照在少女的臉上,看起來格外的疏離。
“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想做什麼?是我在長安做的這些事情驚動到他了吧,他怕我再做些擾亂國祚走向的事情,做些生靈塗炭的事情。所以,想把我拉回實際寺,好好點化,勸導我向善。”
“我知道善人有善人的道理。他要說什麼我都能猜到。但這一次,我不想去,你如果是來做說客的話,也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