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妹妹怎麼樣了?”六層閣樓之上空空蕩蕩的,隻有衛瑤卿與棗糕主仆二人。
棗糕見她過來,連忙起身,安安靜靜的行禮。
衛瑤玉朝她比了個噓聲的動作,低頭看著斜倚在軟榻上小憩的少女,今日沒有用昨日那麼濃的妝,依稀能看得出她的臉色不是很好,唇色淺白,額頭上有一層細細的汗珠。
衛瑤玉探了探她的額頭:“有些熱,這是喝了酒的緣故麼?”
她喃喃自語,聲音很低,不過軟塌上的少女似乎是淺眠,一下子睜開了眼睛,眼神亮晶晶的看著她:“二姐,你怎麼來了?”
衛瑤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她精神還不錯,這才舒了口氣,問她:“你怎麼樣了?”
“些許熱度,不礙事。”對自己的身體狀況,衛瑤卿清楚的很,這是內傷未愈的狀況,有些發熱,不過還好,她對自己的身體寶貝的很,大仇未報,又怎能不惜此身?所以過來休息了。
“我休息休息就好,棗糕在這裡陪我,二姐去玩吧!”
不說還好,一說衛瑤玉便拉了隻蒲團過來坐下:“又不是孩子了,有什麼好玩的?”
“二姐年紀小呢!”衛瑤卿說了一句,暗道算起來,她出事時已及笄,若是沒有發生那樣的事情,如今十六了,算算出生日子,她其實比衛瑤玉要稍長一些。
衛瑤玉瞪了她一眼,隻在一旁坐著,又接過棗糕遞來的茶水,遞到她嘴邊:“喝些茶水再睡,晚上回去醫女熬的藥要喝了,還有吃時忌口……”
“二姐,你好囉嗦。”
衛瑤玉一愣,對著衛瑤卿那雙帶著笑意的眸子怔了片刻,忽地歎了口氣,低下了頭:“我在家裡留不了多久了。”庚帖已換,她如今也及笄了。這種換庚帖同六妹妹當年那種不一樣,那時候六妹妹還小,崔九公子也有科舉的想法,即便換了庚帖,婚期也未定。而她不一樣,她已經及笄了,崔八公子也沒有科舉入試這等事情拖著,算得閒人一個,最近已經開始商量婚期了,她確實在家裡呆不了多久了。
對著麵前少女蒼白的臉色沉默了片刻,衛瑤玉猛地撇過頭去:“說起來,我是姐姐,年少時不懂事,等懂事了,所有的事情又都是你在扛,我想過幫你,卻從未真正幫過你什麼?我不是個好姐姐。”
年少時不懂事,她心氣高又好強,攤上一對懦弱善良的父母,便想著高嫁,折騰出多少事情來?等到想明白了那等心思終究不是正道,也有了愛慕的年輕公子,那時候卻是六妹妹在外奔走,在外頭吃了多少苦她都不知道;她想幫六妹妹,卻什麼也幫不上。
她自以為是個合格的姐姐,但事實上並不是。她的六妹妹太聰明,跑的太快,她想站到她麵前替她遮風擋雨,做個真正的合格的撐起一片天的長姐,卻根本追不上她。一轉眼就快要出閣了,可是細想想,她似乎什麼都未幫六妹妹做過,卻還曾自詡是個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