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時候,安樂公主正在為一旁的衛家姐妹倒甜酒,眼下桌上的酒早已沒過酒杯蔓延開來,舉著酒壺的手在不停的發抖,壺中最後一滴酒落到了早已盛滿酒的杯盞中,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這一聲成功的讓安樂公主回過神來,另一隻手覆住自己發抖的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而後轉頭看向身邊的衛家姐妹。衛瑤卿已經從席上站了起來,走到衛瑤玉的推椅邊,看向那在夜空裡飄搖的佛經。佛經掛在閣樓四麵,那跳下來的女孩子似乎在每一層都受到了重擊,第四層落到第三層,她想抓住長卷佛經,生死一線,誰還會在乎佛經會不會被拽懷,但沒有抓住,又落到第二層還是沒有抓住,一層一摔最後重重的摔落到了地上。衛瑤卿目力極好,看的清清楚楚,佛經上還留有沾血的手印,和每一層重擊濺出的血跡。
她其實叫了三次,但一層一摔幾乎沒有停頓,聽起來就像一聲長長的淒厲的叫聲。
“佛祖果然慈悲。”衛瑤卿看向那長卷佛經上的血手印說道,手覆上了衛瑤玉的推椅,“二姐姐,要不要過去看看?”
衛瑤玉抿唇,眼神堅定:“要。”
席上早已亂作了一團,當然其中也不乏鎮定之人站了出來:“彆慌!”
當然現在不是說“彆慌”就能不慌的,這樣墜樓的場景同先時煙花絢爛炸開的美麗歡笑兩種情緒交錯在了一起,讓人不寒而栗。先前有多驚豔,眼下就有多恐慌。宴席上的賓客出身俱是高貴,素日裡或衣冠楚楚或端莊賢淑,眼下突如其來的一幕,血漿四濺的模樣讓他們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跑了起來。
慌亂中,衛瑤卿推著衛瑤玉穩穩的向前走,也難為她在如此的慌亂中居然沒有撞倒什麼人。一路走來,走向那個墜樓落地還未完全昏厥過去的女孩子。
薛家三小姐薛止慧。
縱然方才煙花刺目,衛瑤卿還是認了出來這樣得意而張狂的笑容,年紀幼小卻狠毒陰辣的女孩子。
她們不是最先到達薛三小姐身邊的,宴席座位有遠近,到達自然也有快慢,她們到時,一旁已經站了幾個人了,這其中赫然就有崔璟、王栩二人,這種情況沒有人敢亂動。
女孩子沒有走到最近,因為有人攔住了她們:“彆過去,她這般的情況不能亂動。”
“哦。”推搖椅的少女應了一聲,和坐在推椅上的少女神情平靜的望了過來,她道,“我就說幾句話。”
眼下情形慌亂,當然沒有人有功夫來管她說什麼,或許在知道她要說什麼之後會阻止,但沒有人未卜先知。
“像灘爛泥一樣炸開,真醜!”女孩子聲音很好聽,在夜空裡清晰入耳,但這樣好聽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如此狠毒。這樣的反差讓周圍的幾個人愣住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不由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躺在血汙中的薛三小姐還未昏厥過去,早已認出了這一對姐妹,在她們過來時眼裡就露出了驚懼,那一對姐妹在煙花的火光中走來,讓她驚懼不已,這句話一出,憤怒夾雜著恐懼更是渾身發抖。
“你剛剛在空中叫的那麼大聲,是不是很痛?”少女精致秀麗的容貌倒映在薛三小姐眼中,聽著她的聲音彷如地獄爬上來的勾魂使者,“你也知道痛啊!五層掉下來更痛呢!”
躺在地上的女孩子顫栗不已,平生從未這麼害怕過。
坐在推椅上受害的少女直到眼下才開口了,她看過來的眼神平靜無波:“天理昭彰,我真的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