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爺把玉扳指放在了手邊的案幾上,玉扳指和案幾發出了一聲輕響:“說吧,怎麼逃出來的?”
“她藏在轎中的座椅下。”王栩道,“救了我一命。”
這一次,他沒有說出姓名,王老太爺卻已是聽明白了:“姓衛的那個丫頭?”
王栩嗯了一聲:“是,她救了我。這一次多虧了她。”
王老太爺不置可否,隻是看向他,問道:“誰讓你們幾個小輩去查的?”
王栩愣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祖父如果說的是那件事的話,吏部本來就在查……”
“我不是指的吏部本來就在查的那件事。”王老太爺撇了他一眼,“休要同老夫裝傻!”好歹是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的孫兒,王栩幾斤幾兩他還是清楚的。
王栩抿唇道:“此事不該為之,雖然我不懂陰陽術,但這是逆天勢之舉,不該為之。”
王老太爺冷笑了兩聲,“誰讓你們去查懷國公的醫典的?甚至還驚動了好幾位太醫署已退的太醫。”
王栩道:“是我……”
“我知道是你。”王老太爺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我是問誰讓你去查的醫典?”
王栩神情一怔。
王老太爺一聲冷哼:“是她?”
王栩神色尷尬,確實是她提醒的他,但最初卻是他先找的衛六,衛六不過是提了一提而已。想到方才她還救了自己的性命,王栩閉了閉眼,下了決心:“不是。”
他對祖父說謊了,平生第一次。
“不是?”王老太爺卻根本不信,怒極反笑,“你手不離開的折扇呢?老夫替你提書的那一柄。”
王栩一怔:那柄折扇他一向甚是愛惜,不過那天就被她順手牽羊拿走了。
隻是方才已經向老太爺說謊了,王栩硬著頭皮說了下去:“許是落在吏部衙門了,回頭孫兒找到了送來給您看。”
“編,接著編。”王老太爺一拍案幾,震的案幾上的茶盞潑了茶水出來。
王栩道:“孫兒說的是真的……”
王老太爺冷哼了一聲:“還編?你是不是奇怪老夫怎麼會知道這些的?諾,就在你回來之前,她拿著那柄折扇,到我王家的當鋪取走了一樣當了多年的死當之物……”
“什麼?”王栩猛地抬頭,看向王老太爺,一臉的不敢置信。先時她救了他,說是借口上茅房偷偷跟上了他,所以要趕回國子監。既要趕回國子監,怎的又去了王家的當鋪?
不過王老太爺會錯了意,以為他問當的是何物,便道:“老夫為何要告訴你?”
頓了頓,王老太爺把案幾上的茶盞掀了出去,“從一開始,就被她玩弄於股掌之中!”
“救你?她敢不救你?”王老太爺氣的臉色通紅,他已經有多年不曾這般生氣了,“明明是那個心眼比頭發絲兒還多的臭丫頭自己起了疑,卻又不敢直接對上,便拿我王家的孫兒投石問路,哦,不,不止你一個,崔遠道、謝糾的孫兒也在其中。平日裡瞧著一個個都是一副聰明相,怎的到了她手裡就任由她擺布了呢?”
“你還撒謊,頭一次對老夫撒謊就是為了她!”王老太爺氣急之下直接從袖中摸出一柄戒尺敲了上去,一邊敲一邊罵,“跟老夫撒謊,你是我王氏子弟,竟叫她玩弄於鼓掌之上。真真是氣煞老夫,她心裡有疑,你們充作了她的馬前卒。若非她,你怎會招來殺生之禍。她敢不救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