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之人又道:“馬不奇怪,奇怪的是人。那個女子的手勢很奇怪,安撫說不上安撫,拍馬又說不上拍馬的,而且她身上有種味道。”
“一種……熟悉的……在那位先生身上才有的味道。”
他們這十幾人為重任而來,可以說是軍中身手頂尖的人物,不同於軍中單單的外家功夫,他們還修習了內家功夫,感覺也比尋常人要敏銳的多。就譬如擦身而過的瞬間,察覺到了那個女人身上奇怪的味道。
這種味道一般人聞不出來,也不是靠聞的,也隻有如他們這般修習了內家功夫,感覺遠勝於常人敏銳的人才察覺得出來。那位先生說過這種味道是常年於陰陽兩界中行走,沾上的另一種味道。真正厲害的陰陽術高手,必定常年於其中行走,同鬼神打交道,身上一定或多或少會有這種味道。這種味道不是常人所聞見的鬼怪身上的屍氣、死氣這種氣味,而是另一種,一種不屬於同一界的味道。
這種說法玄之又玄,普通人也察覺不出來,但修習內家功夫的人,有時候福至心靈,能察覺到。這一次,他就察覺到了。或許有那個女人一時鬆懈的緣故,但更多的,應該是那個女人身上的味道比先生身上的還要重的緣故。
他們回想了一下方才所見的一男一女,男的看起來容貌倒是年輕,但那頭頭發竟夾雜了白發,黑白混雜,竟不好辨認出他的年齡;但那個女的,即便臉上沾著塵土有些臟兮兮的,卻還是能辨認出年紀不大,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樣子。
我去!十四五歲怎麼可能比那位先生身上的那種味道更濃?難不成這個人是打娘胎裡出來就在鬼神間四處遊走?這不合常理!
不合常理該當如何?自然是回去,解決掉這不合常理之事咯!
當先一人當下拉馬返回,身後之人也跟著他折了回去。
折回去,他們隻要做一件事:那就是殺了她!殺了那個女人,順帶的,目擊的人也都殺掉!死人是沒有辦法跑出來折騰的!自然也就無所謂合不合常理了。
萬物有靈,衛瑤卿才安撫住了馬匹,準備翻身上馬,身後洶洶而來,轉身望去,卻見那方才攪的路人人仰馬翻的十幾騎又折了回來。
又回來了?幾個路人同他們一道回頭望去,驚訝不已,同時生出怨言:“這些人哪來的,方才就濺了我們一身泥,仗著凶如此了不起麼?就是告到縣太爺那裡,他們也不占理啊!”
十幾騎自遠極近而來,遠遠看著那些人拽著韁繩的手微微一抬。
“不好!”衛瑤卿本能的反應了過來想要尋地方躲避,身後裴宗之的反應比她更快,當下便撲了上來,抱著她滾落到了一旁的農田裡。泥水沾了一身:這下好了,再好看弄出這副模樣也沒用了。
弩箭在空中擦碰發出尖銳的嘯聲,滾落在農田裡的瞬間,她隻看到箭雨鋪天蓋地而來,或在抱怨,或在驚異,或還茫然的路人就在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瞬間連同兩匹才安撫住的馬被射成了刺蝟。
殺人啊!又是如此一言不合就殺人?衛瑤卿覺得此情此景有些眼熟。昔時京城附近,昔年陳述想要借機離京,陳善派他義子鐘黎接應,她彼時“受崔璟之邀”得以旁觀。原本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熟料那個鐘黎帶著人馬從路途上經過也是如此突然動手。
連突襲的手法,行事準則——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都一模一樣。滾成泥人的衛瑤卿眼底亮的驚人:她想她知道這十幾騎是哪裡的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