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石先生坐在廊下一手拎著酒壺,一邊搖頭慨歎:“長安城呆的有點膩了啊,裴宗之。”
裴宗之翻看著手裡有些淩亂的畫冊,說道:“你可以走,不過眼下這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長安城了。你確定要走?外頭兵荒馬亂的……”
剩下來的話,他沒有繼續說下去,隻抬頭看了黃石先生一眼,順便伸手遮住了自己麵前的畫冊。
黃石先生被他的動作氣的直翻白眼:“你還生怕我偷看不成?”
裴宗之道:“是啊!”
“……”黃石先生翻了個白眼,“說話說一半,這種人最最可惡。”如丹青留白,讓人無限想象,“外頭兵荒馬亂的……”這種話總容易讓人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也不知道跟誰學的。
黃石先生幾乎是下意識的就想到了:“跟她學的?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什麼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我是朱還是墨?”少女的聲音帶著幾分笑意從身後響起。
這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黃石先生突然覺得牙齒有點發酸,抽著嘴角轉過頭去,正對上了少女笑意盈盈的模樣。
“背後議人是非,此非名士之舉啊!”她道。
“愛誰名士誰名士去,反正我不要!”黃石先生耍賴道,又不忘挪瑜她,“說的好像你不曾在背後議人是非一樣。”
“那不一樣。”少女略去額前的碎發道,“我不需要臉麵這種東西,畢竟小女子嘛,耍賴一點也是正常的。先賢孔聖人曾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此乃古有名言。”
將耍賴皮說的如此清新脫俗的恐怕也隻她一人了,黃石先生臉皮抽了抽,道:“你來乾什麼的?又來找裴宗之的?我說你近些時日是不是找他找的太頻繁了些……”
“好幾天沒找了吧!”少女若有所思道,“今日隻是順便上門看看,沒想到卻正巧聽到了你在背後說我壞話,我今日是來……”她說著瞟了黃石先生一眼,手指向隔壁,又道,“你聽到了麼?”
“什麼?”黃石先生一愣。
“聲音!”少女笑道,“今日隔壁回園的馬球場租出去了。”
黃石先生不屑的撇了撇嘴:“這有什麼奇怪的,這地方離隔壁馬球場就隔了幾步遠,時常有人在這裡打馬球,還有人馬球打脫手,球飛到這邊來的呢!”
“今日不一樣啊!”少女摸了摸鼻子看向回園的方向。
“哪不一樣?”
“沒覺得今日的喝彩聲尤為響亮麼?”少女道。
黃石先生道:“那又怎麼樣?”
她攤了攤手:“那是因為今日上場打馬球的人不一樣。”
黃石先生摸了摸鼻子,訕訕道:“不都是個人嘛,有什麼不一樣的……哦,也是有不一樣的,”他一邊說一邊看了眼將畫冊折起來,藏到袖中的裴宗之,“他要是去打馬球,應該會嚇掉人的大牙吧!”
女孩子聽的哈哈大笑起來,似乎也覺得場麵有些滑稽,待到笑夠了,才道:“不是裴宗之打馬球,不過今日打馬球的人也有些特殊,不是旁人,是黃少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