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誇讚可以說很是了不得了,裴宗之嗯了一聲,也沒有謙虛的意思,了然應了,從懷裡摸出一塊不知哪裡來的帕子,擦著鼻血,比起黑影肩胛處快要凝固的傷口,他似乎傷的要重一些。
“可惜了,你今晚若是執意與老夫為敵,老夫倒是有些惋惜如此後生今日會命喪於此。”黑影說著,忽地一聲驚咦,“不對,你這銅板……”
“金陵秦淮河畔船夫用的蒙汗藥,我塗了很多在這上頭。”裴宗之從帕子上撕扯下一小塊布條塞進流鼻血的鼻中,認真的想了想,道,“好像叫什麼‘一口倒’。她說這蒙汗藥,她走南闖北的,也未見過比這藥性更猛的,我便拿來試了試,如此看來倒真是不錯。”
黑影身影晃了晃:“你……”
“這‘一口倒’那些船夫說了,叫作任你拳打四方,不如一口喝倒,可見其厲害。”裴宗之掐了掐鼻子,塞著布條看著黑影悠悠地倒了下去,“下九流的東西,有時候還挺好用的。”
“沒用的……”黑影神誌迷離之際,道,“逃過今晚又如何?她又並非孤家寡人,就算不能拿她如何,衛家上下總有能動手的。”
“你說的不錯,但此事不用我管了,她自會管。”
……
……
“誰啊?大半夜的不睡覺。”黃石先生從床上坐了起來,聽著若有似無的聲音從院中傳來。
聲音不似男子的渾厚,是女子的聲音。
他裹著被子罵罵咧咧的從床上爬了下來,走到門邊,拉開一條縫,探出頭去:“這裡是鬼宅,知道不?大晚上的誰在說話不睡覺?”
坐在廊上的女子回頭,手邊挎了個破洞的籃子,外袍上劃破的衣角飛揚,臉上還有些許擦傷。
即便是這副仿佛同人打了一架的模樣,即便臉上花花綠綠,月光又暗,但黃石先生還是認出了來人:“我說,衛天師啊,大半夜的,你怎麼跑這裡來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一個人同誰說話呢!”黃石先生說著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意識到女孩子有雙陰陽眼時又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你彆自言自語的嚇我,怪嚇人的。臉上的傷誰打的?”
這地方,除了她還有誰會來?
“他。”女孩子抬了抬下巴。
黃石先生猛地回頭,才看到一旁閃出一個人來,比臉上花花綠綠的女孩子要好上一些,但也好不到哪裡去,鼻間塞著布條,看起來沒有半分平時那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反而有些滑稽可笑。
“裴宗之?”黃石先生有些愣了一愣,“你打她了?她怎麼會乖乖讓你打不還手?我說你們兩個大晚上做什麼去了?你這幅樣子是她打的麼?”
“不是。”裴宗之搖頭,看了眼還在茫然的黃石先生,“我二人有事要說。”
黃石先生不由聳了聳肩,伸手拉上了房門:“那你們兩個說話小聲些,真是的,大晚上的,也不消停……”
“咯吱”一聲關門落栓的聲音,黃石先生的牢騷聲被隔絕在門後,衛瑤卿看向裴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