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府的刁民不是窮山惡水中的刁民,長安府富饒,百姓之所以無所畏懼是朝廷給的膽氣,國泰民安,天子不懼人言,人人皆可論國事,才生出長安府這樣的‘刁民’。”何太平神情悵然,“如今彆說百姓,就連本官都覺得大楚江河日下,陳善來勢洶洶,我們這裡卻還在爭著那個位子。”
“這個沒辦法不爭的。”她看著他笑了,“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這句話又被還了回來,何太平也跟著笑了,搖頭:“對,沒辦法不爭的,可惜陛下並未立下儲君,若是……”若是早立儲君,事態還沒有這麼亂。
衛瑤卿笑道:“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何太平怔了一怔,而後笑了,笑容有些苦澀:是啊,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呢?
看他仍在怔忪,女孩子站了起來。
何太平本能的問了出來:“你要乾嘛去?”
“吃完飯,走了啊!”女孩子看著他,手指在桌上那兩碗茶湯中間敲了敲,“這一頓早食吃的太久了啊,何大人。”
女孩子說罷,便離開了。
是啊,不知不覺就聊了那麼久,快到正午了,何太平的視線落在離去的女孩子的背影上,不過一個慌神,再看去時,人群中已經找不到女孩子的身影了。
其實他還有些事情想問的。
罷了,世道將亂,他也隻能做好自己該做的,守這一方百姓,其他的也無可奈何。
……
從巷口走進來時,她就已經聽到鎖魂鈴的聲音了,此時,人至門前,卻突然有種情怯的感覺,腳下一滯,卻見門已經開了,裴宗之嘴裡鼓鼓的似乎在吃東西,見是她,拉開大門到一處,而後踢著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抵住了門。動作熟練的不比原來張家那位老門房差。
明明生了這樣一幅天人的皮囊,做的事卻總是如此的……違和,讓人覺得啼笑皆非。
“謝謝!”衛瑤卿道了一聲謝。原本有些情怯,他半道冒出來,雖說有些好笑,卻也成功的掐去了她才冒出頭的情怯之感。
裴宗之嘴裡鼓鼓的點心吃完之後,才朝她點了點頭,道:“來看他們的啊!”
這個他們當然指的是此時裴園除了他之外的,張家的那些枉死的冤魂。
衛瑤卿嗯了一聲,跟在他的身後,走到不遠處擺著一隻食盒的石桌邊坐了下來,視線越過那些縱橫交錯鎖魂鈴,看向一片虛無。
半晌之後,她開口道:“陛下死了。”
她此事神情平靜卻偏偏淩厲的不可直視。
這話大抵是對著那些冤魂說的吧!
裴宗之在一旁看了她片刻,卻還是跟著開口回了一句:“這個我也知道了。”
“不是我殺的。”女孩子收回了視線,低下頭看向那盒隻剩一半的點心,“昨天有人來找你了麼?”
裴宗之頭也未抬:“裴行庭。”
“我猜也是他。”衛瑤卿說著,頓了頓,又道,“昨天,他帶走了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