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他出來了啊,在門口站著不要緊吧!
裴宗之看了他一眼,轉頭壓低聲音在裴行庭耳邊說了幾句。
裴行庭若有所思了片刻,隨即點了點頭:“好說,此事,老夫自會親自過問的。”
聽得屋內相談融洽,裴羨之翻了個白眼,看到管家遠遠提著個裹著綢布的竹籃子過來,還是向著這邊來的,便出聲喊了他一聲,而後問他:“裡麵裝的是什麼?”
問話的時候裡麵的談話已經結束了,裴羨之心裡哼了一聲,裴宗之一貫如此,有事說事,說完便走,好像同他們無話可說一般。
談完了自然走了出來,裴宗之和裴行庭走了過來。
管家向他們三人一一施禮,而後神情恭敬的將竹籃子遞到了裴宗之麵前:“半隻用蜂蜜烤了,半隻燉了湯,大公子可還喜歡?”
裴宗之沒有半點客氣的接過竹籃,打開看了看,香味湧了出來,而後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了聲謝。
裴行庭讚許的看著管家:“做的不錯!”
管家歡喜自謙連稱應該的。
怎麼看都是皆大歡喜,就他不高興,裴羨之在一旁瞪眼。
裴宗之傳完話,提著一隻肥碩的鴿子離去。
待他離去之後,裴羨之終於忍不住道:“叔公,他今日……”
裴行庭看向裴羨之,無奈道:“你也知曉他就是如此,也並非爭對你,與他爭出個對錯又能如何。”
“這……”
……
傍晚的長安城比起白日裡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夕陽將整個天空染成大片大片的橙色,上完工的百姓悠悠的走在大街上往家裡趕去。即便如今城中隨處可見一隊隊的官兵,氣氛比往年凝重了不少。但百姓依舊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為升鬥米而忙活。氣氛凝重,他們知道,但總不能因為氣憤凝重就不吃飯吧!每日的勞作還是他們的頭等要事。
裴宗之拎著竹籃,走在這群回家的百姓中,神態自若。裴羨之的不滿他並沒有放在心上,事實上很多事他都不會放在心上,師尊說他七情寡淡一點都沒有說錯,他很少有情緒激動的時候。
走進天師道,周圍就沒有什麼人了,他站在裴園門前,伸手摸出一串鐵鑰匙,打開門前那把巨大的銅鎖,隨著木門發出一陣沉重的響聲走了進去,而後用腳勾著關門落栓。
他走的不算慢,但竹籃裡的烤鴿已經涼了。他轉頭去自己房中端出來兩隻銅鼎小爐,一隻熱一熱微涼的烤鴿,一隻用來煮了壺茶。
水燒開冒著氤氳的熱氣,蜜汁烤的鴿子也發出了誘人的香味,至少對他來說是這樣的,裴府的廚子能做出他喜歡的味道,與他看起來有些陌生的裴家在某些方麵與他是類似的,譬如說同樣的偏好,一樣喜甜,大抵這就是所謂的骨血親情?他壓了壓心頭,還是沒什麼感覺,慢條斯理的端出做好的鴿子湯喝了一口。
今天同往常一樣,好像沒什麼不一樣。
活著的陛下遇到困惑之事會派人來請他,但死了的陛下……隻會請陰陽司的那群人為他做法超度。他是實際寺的人,人人皆知的未來國師大人,但大楚的整個國喪之禮上並沒有要求他的出現。國無儲君,也沒有人有資格出麵請他。當然,更多的是沒有人有功夫來理會他,所有的人都在盯著那個位子。
他,好像成了此時城中最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