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大夫揉著腿,不再看那太醫。
待到那個太醫和那個宮女寧兒走遠之後,楊老大夫才嗤笑了一聲:“上次見那太醫,以為這太醫雖是個死讀書的呆子,但好歹醫籍典故讀準了,今日看來,卻連醫籍典故都沒讀好。”他說著拍了拍桌上那太醫留下的替他治腿的方子,“如此庸醫,讓他治腿,老夫這腿非廢了不可。”
一旁“作惡”的女孩子完全沒有動腳踢了人心虛的模樣,聞言便哈哈大笑起來了。
楊老大夫瞪了她一眼,伸手拿起那太醫給的開的那張方子嗤笑:“藥用的亂七八糟的,殿下登基不是大事?你又不是體弱到站不住一個登基大典了。”
登基大典自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大典上有陰陽司祭天儀式,往年這祭天儀式都是由曆任的大天師擔任的,可如今陰陽司那個大天師李修緣委實太過名不副實,就是這一次的登基大典不是由李修緣主持的,想必也不會傳出多少閒話。朝中有不少人在猜這一次的祭天儀式會由誰來主持,不少人都提到了她的名字。
正是因為聽說了這件事,今日親眼見著那庸醫胡亂用藥,亂下判定,以至於她還得在這裡養著。方才,楊老大夫便有開口打斷那太醫的意思,誰知道被她踢了一腳。
“他確實不如楊老大夫您醫術精湛,但醫籍典故卻讀的挺好的,診治也診治的挺對的。”女孩子朝他揚了揚眉,“這太醫可不是什麼庸醫,您誤會了。”
這個意思楊老大夫自然已經明白了,否則方才也不會被他踢一腳就收了口,有時候腦子一熱也就一時的事情,待到冷靜下來便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了。
“我也不在意這個。”衛瑤卿笑著搖了搖頭,直起的身子又斜躺在了搖椅上晃來晃去,“有時間養傷也挺好的。”
楊老大夫蹙眉看了她片刻,終究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真不在意?”
外頭都在傳她與即將登基的新君交情不同旁人,但他親眼所見卻是她之前的“重傷”與今日的“胡亂診治”。這叫交情不同旁人?
“不在意啊!”女孩子搖了搖頭,笑意直達眼底,“殿下真的做的挺好的。”
……
……
高台之上,四方銅鼎前,李修緣手指拂塵高高揚起……
下首的百官之中有人忍不住開口了:“怎麼還是他?”那人說著看了看四周,“那個……衛天師怎麼不來?”
早在之前就有傳言說這次新君登基的祭天儀式不會由李修緣來主持,而是由新君最為信任的衛天師前來主持。登基大典前,陰陽司的人中衛天師並不在,當時他們還以為衛天師是為祭天儀式做準備了,可到現在,衛天師都沒有出現,看樣子,今天是不會到場了。雖然聽說衛天師傷重,可傷再重,養那麼多天,今日就是撐著也能來吧!
一旁的同僚聞言不由羨慕感慨道:“衛天師果然深受皇恩。”
也有人看法不同:“屁!深受皇恩更該來才是,我看呐……”
“就你們幾個是聰明人!”前頭的官員回頭瞪了他們一眼,“君主之事,輪到你們來多嘴?”
說罷,官員再次轉過身去,身後那幾個竊竊私語的年輕官員被他這麼一喝算是消停了,這些年輕人總是自以為是,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就將旁人當蠢材了。到最後,往往是這群所謂的“聰明人”先出了事。他看向站在高台正中默然不語的新君,片刻之後,垂下頭來,閉目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