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禮道:“我查過了,有能力殺死胡啟的江湖高手要麼重病在身,要麼不在長安,要麼從不摻和朝堂之事。當然有些私交很難查到,一時半刻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證明這些人完全與胡啟之死無關。但至少現在,並沒有什麼線索。”
“沒有線索麼?”陳善臉上的神情卻並沒有什麼變化,對陳禮道,“其實這些時日我一直在想一件事。”
陳禮忙問什麼事。
陳善道:“殺胡啟的有一個是武林高手,你我都從江湖人士這一點上去找,卻忘了此人並未用陰陽術不代表他不會。有一個人,現在就在長安城中,有殺胡啟的實力,而且與姓衛的那個丫頭有些交情。或許正是因為此人的身份太過顯眼,以至於你我都將他漏了。”
多思善謀者會看的更遠,有時卻反而會犯一些十分可笑簡單的錯誤。
“實際寺的那個裴……裴宗之。”陳禮恍然,“論實力,雖說江湖之上未見他動過幾次手,但其內力卻定是遠超常人的,天光大師放心他在外行走,定然是有絕對的把握他不會出事。”
陳善點頭道:“當然這些隻是推測,要查證的話……”
“我現在派人去查!”陳禮道。
“不必了。”熟料陳善思索了片刻卻搖頭阻止了他,“原本查此事隻是為了讓我等清楚有這麼一個人提早防備而已。不管此事裴宗之是否插手了,都提醒我一件事,以往我都不曾盯在意過此人,如今卻可以找人盯著了。”
陳禮聞言神色愈發凝重:“若他當真出手了,那麼此事是不是實際寺的意思?天光大師是不是也會暗中相助於李氏皇族?素聞實際寺精通國祚推衍,他們若是摻和其中,怕是軍心難測啊!”
在民間百姓心中,實際寺的存在幾乎等同於世外高人、“活神仙”這些存在,這當然是實際寺幾百年的經營,若是此時被傳出來實際寺暗中插手相助李氏皇族,怕到時候天下百姓都會以為這天下理當姓李,他陳氏是逆賊,所謂的成王敗寇也要看民心。就算最後得勝了,民心不向怕是也難以坐穩帝位。
“放心,如今實際寺的主人仍然是天光大師,天光大師允過我不會插手便不會插手。至於裴宗之,他一日未成為實際寺的主人,就一日不能代表實際寺。”陳善輕哂,“再如何傳的篤定他就是下一任的國師,可歸咎到底他還不是,你放心好了。”
陳禮卻道:“世外高人也是個人,萬一天光大師愛徒情深,一時插手了呢?”
“你也知道他是個人。”陳善笑道,“三弟,你以為我如此篤定隻是因為天光大師的一句允諾麼?我篤定是因為他不敢賭,所以一定不會插手。”
實際寺之所以成了如今人人口中“活神仙”一般的存在靠的是什麼?不過是其對於國祚的把握未曾差過,幾百年未曾出過差錯,以至於今日的“封神”。一旦有過差錯,實際寺也就不再是如今人人口中的“活神仙”了,跌落神壇之後,往日裡清高的閉門不出,令多少權貴高手無奈折返。這些人不生氣是因為不敢對“神仙”生氣,若是對方不是“神仙”了,那就不同了,彼時的清高必然招致怨恨,實際寺擋不住天下人的怨恨。
所以“實際寺”這三個字既能保他逍遙自在,卻同樣的也是一道拘束人的枷鎖。小的差錯還可以在背地裡暗自解決,而事關天下鹿死誰手的差錯,卻不是背地裡能夠解決的了的。一旦跌落神壇,實際寺根本承受不住那樣的麻煩。
天光大師不敢拿實際寺幾百年的經營來做賭注,所以一定不會插手放出這樣的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