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連問也沒問,施禮過後,便帶著狄方行往大堂走去。
大堂大門微掩,絲絲的涼氣從廳堂的門縫中透了出來。
狄方行一腳跨入大堂之內,撲麵而來的涼爽讓他不由輕舒了一口氣,朝上首坐著正朝他含笑望來的蔣忠澤施了一禮之後,狄方行便忍不住開口抱怨了起來:“這個天還未入夏就這般熱了,真要上奏陛下讓陰陽司來祈福降雨了。”
裴行庭說道:“昨日陛下召見老夫正是為了此事,百姓怨聲載道,陰陽司那裡應當已經收到消息開始準備了。”
“那就好。”狄方行點了點頭,不以為意,卻還是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其實早該如此了。”每每都是待得起了民怨再來補救,仔細想想,怪沒意思的。
裴行庭笑著搖了搖頭,不置可否,隻將手邊的賬冊拿到手裡翻了翻,便再次開口了:“老夫看過一遍,你說的沒錯,這上頭其餘五部皆賬冊有名,唯獨吏部空無一人。以陳善的為人,怎麼可能唯獨放過吏部?更何況六部之中,吏部份量不輕。”
份量不輕的吏部空無一人?怎麼可能?事出反常必有妖。
狄方行聞言不住點頭,道:“相爺,這就是我昨日找蔣忠澤的原因,哪知曉那姓蔣的同我玩了這麼一出!”
裴行庭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狄方行又道:“陛下那邊已經首肯我找出張家那個名叫張解的孩子了,隻是下官如今有些不知從何處下手,特來請教相爺。”
裴行庭道:“張解既是張家長房嫡出,身份非比尋常,不如從張家舊交之處下手,或許有人見過這孩子也說不定。”
狄方行點頭,道:“下官也是這般想的,隻是到底年紀小,這麼大的孩子一年一個樣,就怕變化太大又或者沒人去記一個孩子的長相。”
畢竟過目不忘隻是少數,對方還是一個孩子,平心而論,他拜訪同僚,能記住一個孩子的長相麼?除非是特彆熟識的。更遑論孩子的長相變化極大,能記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此事暫且不說,莫忘了陛下的初衷是什麼。”裴行庭到沒有在意這個,隻是說道,“還是要找出背後那個人。現在名單到手,名單上這些人一定要盯緊了,或許其間會有所聯係也說不定。”
狄方行再次點頭,咬牙切齒道:“下官還是覺得此事同吏部有關!”
“原先就連老夫都覺得你在泄憤。”裴行庭捋了捋長須,笑了,“不過如今的結果看來,你盯緊吏部真的沒有盯錯,怕是確實有什麼問題。甚至蔣忠澤在這種時候中毒,不知道會不會同此事有關。事事皆要查,倒是辛苦你了。”
“相爺說的是,下官會查的。”狄方行咬牙道,“況且麻煩總是比束手無策來得好的。”
……
……
陰陽司中,伴隨著一陣慌亂嘈雜聲,符紙、香燭、糯米、紅線、貢果撒了一地,胡克明暴躁的聲音響了起來:“都在乾什麼?沒長手還是沒長腳?供桌怎麼翻了?”
幾個被叫來做雜事的欽天監監生神情茫然,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傻愣著乾什麼?說話呀!”對上這幾張傻乎乎的臉,胡克明怒罵道。
孫公坐在一隻小幾上,拿著一把丹爐的丹扇有一下每一下的扇著,看到胡克明發怒,便抬了抬眼皮,說道,“我就在這裡看著呢,那桌子自己倒的,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胡克明臉色更難看了:還未開始祈福祭巫就發生了這樣的事,出師不利,大不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