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有辦法嗎?”衛瑤卿問他,“這種不治之症、疑難雜症應當是您最喜歡的吧!”
“我是喜歡,也敢肯定應當有辦法治。”孫公說著目光落在了蔣忠澤的腦袋之上,伸手指了指道,“問題應該在那裡,他這個絕對不是淤血所致,所以要治好一定要剖開來看一看。”
聽到“剖開來”三個字,正在替蔣忠澤換裳的宮人嚇的手都忍不住顫了顫,腦袋剖開來,人還活得下去?
衛瑤卿也是愣了一愣,饒是心裡有所準備,卻也有些被嚇到了,她自詡自己膽子不小,所見所聞也算是多而廣,連她都有些被嚇到了,更遑論普通人?怕這話若不是孫公說的,是彆的大夫說的,早被人拖出去打死了。
衛瑤卿沉默了一刻,問道:“那您剖開來,有把握他不死麼?”
“沒有。”孫公話倒是說的也乾脆,眼睛一閉,道,“所以我也就說說而已。這個腦袋不能剖開,這個病怕是不好治的。反正又不會死,他這樣都也任一部尚書了,便乾脆如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下去得了。”
衛瑤卿聽罷倒也樂了,待到那些換裳的宮人離開之後,才同孫公一起走了過去,看向換上衣裳,坐在床上的蔣忠澤,而蔣忠澤此時的目光卻落在了他前方不遠處那具屍體之上,半晌之後,開口道:“他怎麼會生的與我一模一樣?”
孫公接口道:“是你兄弟,當然同你長得一模一樣。”
“他怎麼死了?”
“他自殺的。”這一次孫公不知道沒有接話,是以衛瑤卿接過了話頭道,“他自己開的機關,本想殺了我們,卻沒想到自己誤中機關,我們本想救他,不知為什麼他卻不肯接受,自己落入機關中死了。”
蔣忠澤點了點頭,看向她:“你又是誰?看你穿著似是陰陽司的天師?可陰陽司有如此年輕的天師麼?”
孫公看向衛瑤卿,問道:“他連續的記憶,而非間斷的記憶停留在什麼時候?”
衛瑤卿道:“大約十幾二十年前的樣子,那時候他剛剛入仕。”
“難怪!”孫公點了點頭,明白了。
衛瑤卿看著他道:“你有失憶症,現在又不記得了。我是陰陽司的衛天師,你如今也已是一部尚書了。”
蔣忠澤愣了一愣,問道:“我這般厲害麼?”
“是啊,你厲害的很啊!”衛瑤卿接話道,“本有很多事情想問你,但看你這個樣子,應該什麼也不記得了,對吧?”
蔣忠澤點頭:“我不記得了。”
衛瑤卿嗯了一聲,正想說話,便聽身後一聲“陛下駕到!”而後便見狄方行跟著安樂從殿外走了進來。
孫公縮了縮脖子,走到了她的身後,手指戳了戳她的後背道:“你答應過我的,莫忘了啊!”
衛瑤卿走過去行禮之後起身。
安樂朝她點了點頭,走了過去,對著這一躺一坐的兩個“蔣忠澤”看了許久之後,才舒了一口氣:“真沒想到,居然是真的。蔣愛卿可還認得朕?”
蔣忠澤搖頭,沉默的看著她。
安樂看了他片刻,轉頭看向孫公:“孫公,蔣愛卿的病可治麼?”
“剖開腦袋可以試試,但臣不敢保證腦袋剖開蔣忠澤還能不能活著。”孫公倒是一如既往的老實,也未張口胡說八道,而是直言。
哪怕這直言比胡說八道聽起來還聳人聽聞,他也照說不誤,眼前這兩個女子可不是普通人,這聳人聽聞的事情說出來,至少這兩個人不會把他當成妖怪就地解決了。
“那算了。”安樂沉吟了片刻,也未再堅持,而後看向孫公,“孫公,何以私自出宮?”
“陛下,孫公出宮是為了找尋救治蔣忠澤的方法。”衛瑤卿說著指向坐在床頭安安靜靜看著他們的蔣忠澤道,“因此,蔣大人才會醒來。事由緊急,未來得及說是他的不對,不過念在他一片好心,也救回了蔣忠澤,還請陛下恕孫公的罪。”
安樂看了她片刻之後,開口道:“那這次便罷了,若有下次,朕決不輕饒!”
這句“若有下次,朕絕不輕饒”孫公也不知聽過了幾回了,耳朵都長出老繭了,聞言應了一聲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安樂也未再看他,轉身對衛瑤卿道:“你隨朕來!”
衛瑤卿應聲跟著安樂走了出去。
待出了殿門,剛走到殿外,命宮人宮婢退下之後,安樂歎了口氣,道:“你看孫公下次還會犯嗎?”
“會吧!”衛瑤卿怔了一怔,回了兩個字之後便忍不住笑了,“陛下心胸開闊,老人家年紀大有些脾氣也是正常的,但若陛下急召他也知曉分寸,這一回便沒有走遠,隻是先時擔心時限之內救不了蔣忠澤,這才溜了。”
“朕也不會同他置這點氣。”安樂點了點頭,話題一轉道,“孫公便罷了,你覺得蔣忠澤此人還能不能用?”
雖然以往蔣忠澤做事確實沒有行出任何差錯來,但那是先前不知曉他有失憶症,如今知曉了,哪還敢用他?
衛瑤卿站在一旁,先前因孫公而露出的笑容漸漸收斂了起來:“比起能不能用,陛下,有沒有覺得有些奇怪?”
安樂轉頭看了過來:“哪裡奇怪?”
衛瑤卿道:“他自醒來,一聲陛下也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