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人間所以有戰火。”站在山巔俯瞰下去,依稀能看到遠處的城郭,她的目光落在那入目可見的城郭之上,“我看到洛城了,聽說匈奴人前日入城之後同西南軍的人馬起了爭執,所以西南軍還未撤離洛城?”
“打探到的消息是這麼說的。”裴宗之喂了會兒信鴿,待信鴿吃飽了,便將信鴿放了,轉頭看到女孩子臉上的神情,這神情,他再熟悉不過了,是以想了想,問她,“你要做什麼?”
“我想進去看看我們的老朋友。”女孩子說著拽過他的臂膀向山下略去。
……
……
洛城。它僥幸沒有受到如樊城那樣的大肆燒殺,因為在入城時,被還未來得及撤離的西南軍攔了下來。但也僅僅是好一點罷了。
洛城的百姓沒有受到大肆燒殺,卻被勒令上交每家每戶的米糧。隻是僅僅如此,匈奴人卻並未滿足,就在西南軍準備撤離的那一刻,動手殺了幾十個“沒有交足米糧”的漢人,是以兩軍發生了激烈的衝突,便晚撤離了幾日。
直到衛瑤卿同裴宗之來到洛城,西南軍還未撤離。
“啪——”一聲長鞭落下,手裡拖著一袋米糧走在最後的老婦人挨了一鞭子,當記下便慘叫了一聲倒了下去,未曾紮口的米糧撒了一地,那條鞭痕橫亙老婦人大半身體,血印已經透過夏日的薄衫滲了出來。
這些匈奴人下手從來不會手軟,先前直接用刀砍,被未來得及撤離的西南軍看到之後,便改用鞭子抽了,一鞭下去,不會當場斃命。身子骨好一點的,躺幾日就好,身子不好的,可能就這麼去了。
有什麼用?西南軍還未撤離就這樣了,待到當真撤離,他們會如何?也許不會如樊城那樣在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內被屠城,但長此以往的緩慢磋磨與那樣的遭遇又有什麼兩樣?
負責收繳米糧的匈奴武士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通,對上眼前百姓木然的神情時才反應過來這些漢人聽不懂,不由握著鞭子,用蹩腳的漢話罵出了兩個字。
“蠢豬!”
罵出了這兩個字,仿佛覺得解恨了一般,他揚起長鞭,在百姓驚慌失措的神情中再次落下。
隻是這一次,長鞭才揚到半空中就停住了。並不是他停止了手裡的動作,而是鞭尾被人牢牢的握在了手中。
一個梳著雙髻的少女站在那裡,歪頭打量的樣子看起來同尋常伶俐漂亮的少女沒有什麼不同,如果忽視她輕鬆拽住了那個身形高大的匈奴武士手裡的長鞭的話。
來的不止少女一個,她身旁還有個年輕的男人,俊顏鶴發站在那裡耀目的混不似凡間之人。
“神……神仙”有人哆嗦著的冒出了這一個詞。
“不是神仙,是凡人。”女孩子朝說話的那個人笑了笑,轉頭對他身後的人道,“你彆出手,我來。”
那個年輕男人聞言皺眉道:“不好。”
“聽話。”女孩子的聲音如同哄孩子一般,偏偏那男人還當真點了點頭,她似乎是在向他解釋,“暫且為你師尊想一想,就算你想做什麼,現在也不必明著來,可以暗著來。”
男人應了一聲,背負雙手,站到了她的身後。
匈奴人聽不懂他們的話,隻是鞭子被人拽住本能的激起了他們的憤怒,周圍搬運米糧的匈奴人當下扔了手裡的鞭子,拔出腰間的彎刀迎了上來。
而被她拽住的匈奴人也放棄了這條鞭子,手裡舉著彎刀向她砍來。
西南軍與匈奴人的周旋讓匈奴人選擇了鞭子,但彎刀卻並未收起來,放在腰間,隨時有拔出來的可能,就如眼下。
這麼多人向那個女孩子砍去。
“快……快跑啊!”有人忍不住出聲,不忍看到這麼個漂亮可愛的女孩子死在亂刀之下。
彎刀砍下,血濺三尺。
圍觀的百姓發出了一聲尖叫,隻是這聲尖叫短促的驚人,很快就被吞咽在喉口之中。
流血的不是那個女孩子,而是匈奴人,他倒在地上死了,臉上是全然的不敢置信。
這隻是個開始,女孩子身形靈巧的在匈奴人中遊走,下手的瞬間卻是一擊斃命。
平日裡戰戰兢兢過好自己日子的百姓除了看到官府斬首罪大惡極的犯人,什麼時候見到過殺人?這兩日卻接二連三的見到。前日正午,西南軍還未全然撤離出洛城,那些匈奴人就拔下腰間的彎刀開始殺人,那時也是在這裡,血流成河,哭泣聲夾雜在驚慌中,他們恐懼異常。
可這一次,同樣如此,他們卻不覺得恐懼了,壓抑著內心的激動看著那個女孩子出手。
好厲害啊!不是普通人吧!
更多正在收繳米糧的匈奴武士放下手中的米糧趕了過來,那女孩子卻全然不怕,甚至搶過了一個死去的匈奴武士手中的彎刀,明明不是匈奴人,一柄彎刀使來卻虎虎生風,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劈開了匈奴武士的人潮。
“傻站著乾什麼?看熱鬨嗎?”涼涼的聲音響起,眾人循聲望去,見出聲的是那個和女孩子一同過記來的男人。在那個女孩子的勸說之後,他當真負手而立,並未動手。
百姓茫然的看著他。
他抬了抬下巴,指向那些堆放的米糧:“還不把東西搬回家去藏起來?”
“可是……”有人害怕的看向那些匈奴武士,道,“他們……他們或許會過後尋仇。”
“怕什麼?在匈奴人看來,漢人都生的差不多,隻要不是特彆出眾的,他們也分不出來。”那男人雖口中說話,眼睛卻眨也不眨的盯著那個女孩子,“不要傻愣著了,免得日後後悔。畢竟……今天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多見的。”
有人被他說得蠢蠢欲動,而那頭,往日裡凶悍匈奴武士仿佛也回過神來了:這個人比他們“更凶悍”!得出這個認知之後,便本能的向後退去,幾人嘰裡呱啦說了幾句之後,其中一個人用蹩腳的漢話開口了。
“你……你是什麼人?”
女孩子向他看去,而後笑了起來,扔了手裡的彎刀,一翻手,掌中幾簇火苗向他們飛去。
被火沾上的匈奴人在地上痛苦打滾。
說話的匈奴人看的神情大駭:這……這不是人吧!他低頭看向自己:沒有火,隻有自己沒有被那團火追上。隻是還來不及鬆口氣,他便意識到這並不是那個女孩子的疏忽,因為她看著他,開口了。
“回去告訴智牙師,他想請的大天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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