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故意的。”衛瑤卿聽完,忍不住嗤笑了一聲,“單於還是這樣喜歡開玩笑,就像之前使喚陳大人一樣。”
智牙師笑道:“我不像陛下或者陳善侯爺那樣忙,沒什麼事做,便尋些有趣的事情做做。”
“就如這樣拿漢人尋個樂嗬?”女孩子反問,臉上的表情有些諷刺。
智牙師也不以為意,道:“陳大人如果像大天師一樣有用,誰敢拿他樂嗬?”
“再如何他也是我們漢人,沽名釣譽也好,虛偽也罷,自有我們的陛下做主,單於多事了。”女孩子坐在席上沒有再動席麵上的吃食,看著他道。
智牙師對她的話並沒有惱怒,隻是忽地“咦”了一聲,似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招手喊了一聲,將外頭的匈奴武士叫了進來,而後低低吩咐了一句,不多時,那匈奴武士就從外頭抱進來一個大哭不止的孩子。
“大天師,看看吧,這就是我那位義弟留下的孩子,也是你們大楚的晉王世子。”
衛瑤卿看著那個孩子,沉默了一會兒道:“幾個月的孩子有這麼大嗎?這個看起來有一兩歲了吧!”
“吃得好,所以長得大吧!”智牙師不以為意的說了一句便把孩子交給了那個匈奴武士,讓他帶了出去。
眼看兩人不再吃了,他起身,熱情的指向府衙的一處道:“地方我已經收拾好了,兩位這幾日就在這裡暫住,如何?”
“行啊!”女孩子說著拿起席上的一串葡萄站了起來,慢悠悠的向外走去,“這幾日就叨擾單於了。”
“不,不,不。”智牙師笑眯眯的連連擺手,“大天師能留在我這裡,是對我的信任,我很高興。”
目送兩人離開的背影,心腹手下從外頭走了進來,對上智牙師笑眯眯的模樣,忍不住問道:“單於可將這位大楚的大天師招攬過來了?”
“你以為她是陳碩?那麼好招攬?”智牙師搖頭,“越是好的東西,越是來之不易,若是這麼輕鬆就能招攬,倒也枉費了我如此看重她了。”
心腹道:“不是說人人皆有弱點麼?這個大天師的弱點是什麼?我們對付她的弱點就好了。”
“我見過不少漢人,有人貪財,有人好權,更有人好美色,這三樣都不貪的,往往是有更難達到的想法,譬如大楚那位新故的喬相爺,他的弱點就是他的陛下,也就是李氏皇族。這世上什麼都不貪的人,我倒現在都沒有看到。”智牙師道,“這個大天師很奇怪。”
心腹理所當然的說道:“她什麼都不貪麼?”
“不,她貪。她要做就要做大天師,與她一起的裴宗之又是這副相貌,可見權與美色她也是喜歡的。可不知道為什麼,卻總讓我覺得這些都無法誘惑到她。”智牙師說道,“所以我說很奇怪。”
心腹想了想道:“要不試探她一下?將那個裴什麼的綁了?”
智牙師沉默了下來,半晌過後,道:“怕是綁他的難度不亞於綁大天師的難度。”
“可總不能就這樣算了。”心腹想了想道。
“反正現在人留在我這裡,也不急於一時。”智牙師說著對心腹道,“你們一定要看好那個鐘將軍,不要讓他走。”
心腹點頭:“屬下明白的,在他麵前殺漢人百姓,那人就不肯走。”
智牙師卻搖頭:“一直這樣也不能攔他多久,去封信給陳禮,就是陳善侯爺的那條胳膊,問他洛城到底要不要給我們。”
……
……
“大哥!”掀開的帳門帶起一陣寒風湧入帳內,正負手站在輿圖前的陳善並未轉身隻是應了一聲,背對著他開口了,“去往洛城的兩路人馬怎麼還不回來?”
陳禮回道:“正要說此事,那匈奴人委實可恨,當著鐘黎的麵屠殺百姓,記我兩路大軍隻要一撤離,他就殺人,這讓我們如何走的了?”
“小人行徑。”陳善聞言涼涼的給出了四個字,目光卻並未從輿圖上離開。
陳禮走過去,看著地圖上勢力相當的紅藍兩麵,忍不住道:“大哥,你在看什麼?我們已有一半江山……”
“比我原先以為的慢太多了。”陳善指著地圖上洛城的位置道,“現在外頭的狼已經引進來了,形勢更為複雜,他就想著要伺機咬上一口。”
陳禮惡狠狠的罵了一句“這些小人。”
“讓鐘黎撤軍吧!就算匈奴人當著他的麵屠了滿城的百姓也不用理會,該撤回來了。”陳善說道,“大楚軍咬的很緊,前兩日險些被他攻破城頭……”
提到前兩日險些被大楚軍攻破城頭的事,陳禮臉色一紅,忙解釋道:“大哥,是我的疏忽……”他下令提早收兵,險些吃了埋伏,
陳善點了點頭,道:“你我兄弟何須如此,錯處不要再犯便是了。”
陳禮這才鬆了口氣,卻又忙說道:“可鐘黎若是陷在撤軍,怕是傳出去於我西南軍威有損!”
“他不走就無損了麼?”陳善搖頭,“不要說笑了。在我們為匈奴人大開方便之門,引人入關,雙手奉上樊城、越縣與洛城之時,這個汙點就洗不掉了。”
“可……可是……”陳禮臉色漲得通紅,想要解釋兩句,卻突然發現話臨嘴邊,竟不知道如何解釋。
“百姓從來不是傻子,這件事解釋不清了,唯有等我西南軍拿下天下,將匈奴人趕出塞外才能將此事的汙點洗清。”陳善轉頭看向他,“不然你以為我為何讓人斬殺那些準備鬨事的讀書人?這件事從你越過我與那些匈奴人做交易的那一刻,我便已想到今天的局麵了。”
陳禮聞言驚訝不已:“既如此,大哥為何不早讓鐘黎回來?”
陳善道:“我隻是想看看若沒有我的指示,他有沒有這等魄力,隻可惜,他還是叫我失望了。”
這副失望痛心疾首的樣子看的陳禮愣了一愣,印象中大哥從來沒有過這樣外露的情緒。原來,大哥對這個義子竟有這樣的期許麼?
隻可惜陳善沒有再在此事上說什麼,說罷這句話,便話題一轉說起了這兩日的用兵。
待到陳禮拖著步子走出營帳已是夜深了,有手下過來稟報:“匈奴人來信了。”
陳禮聞言皺眉,臉上本能的露出幾分厭惡之色,卻還是點了點頭,伸手接過信,邊看邊走入自己的帳內。
“他問我要洛城?”陳禮嗤笑,“若不是他當著我西南軍的麵殺人,洛城不早就是他們的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