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錯了。”裴宗之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衛瑤卿看向變化的軍列道:“我不懂這個。”
裴宗之伸手把她拎到一旁。
“這陳善一把年紀了還真是過分。”女孩子說道,“儘欺負孩子。”
那帶隊的小將看起來也不過十幾歲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風太大吹的,他整個人好似在發抖。
“戰場上沒有欺負不欺負的說法。”裴宗之道,“這些人想要攔住陳善怕是不可能的。”都怕成這個樣子了,更彆提經驗手段之流了。
“對,甚至陳善若想要動手反殺也不是一件難事。”衛瑤卿道,“不過他看起來很急的樣子。”
因為急,所以未來得及確認就離開了洛城,因為急,他們隻是防守,緩慢行進,並沒有停下來。
那個小將抬手舉起了一麵黃色的旗子,落箭成雨,緩慢行軍的西南軍沉著應對,盾牌被高高舉起。
這一次跟陳善來洛城的人馬是西南軍的精銳,精銳不僅在人,更在他們的裝備之上。黑鐵所鑄的盾牌擋住了箭雨的傾襲。
“左,六步。”雖然混跡在這些西南軍中出了城,也是第一次遇到陳善指揮軍陣,不過,對於裴宗之來說卻熟練的全然不似第一次遇到的樣子。衛瑤卿聽著他的指揮,跟在西南軍中一時倒也未出錯。
果然,比起智牙師,這個人才是真的看懂了《孫子兵法》。
軍陣一直在變化,衛瑤卿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前方的陳善。
她從來沒有離陳善那麼近過。
設下埋伏的小將雖說緊張的渾身發抖,對擊之下稍顯弱勢,但此刻正牢牢地占據了陳善全部的注意力。
百步了,她的手忍不住微微發抖。
“前,五步。”裴宗之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他仍在認真的觀察著變化的軍陣。
衛瑤卿向前走了五步。
九十五步了。
林小將額頭之上冷汗涔涔,看向被人群包圍在正中的陳善。
那個大楚的勁敵身上沒有任何盾牌的阻擋,就這麼騎在馬上,注意著全場的局勢,好似全然不怕他們一般。
狂妄啊!
他是見過陳善這個人的,但真刀真槍與陳善正麵撞上還是頭一回。據說這個人武力不在黃少將軍之下,甚至還略高一籌。努力甩去了額頭上的冷汗,林小將反手取下背後的弓弩,抬了起來。
陳善眼下就在射程之內。
既然這般狂妄,那就讓他們看看他狂妄的資本吧!
跟來的副將有些擔憂的看向舉起弓弩的林小將。林小將也算是天生神力,從軍作戰勇猛非比常人,雖說比起軍中老將閱曆稍缺,但主帥們對他頗為看好,否則也不會對他委以這樣的重任。
這隻弓弩全軍能舉起的不超過十人,射出的弩箭更是比尋常弩箭不管是射程還是力道都要高出數倍,林小將是被激起了血性想要射殺陳善嗎?
若是換了個旁人,他不會有半點擔憂,可對方是陳善啊!這隻弓弩能夠射殺的了他嗎?
“嗖!”比起他的擔憂,少年血性的小將已經扣動了弓弩的扳機。一枚黑色的羽箭衝破箭雨射向了坐在高頭大馬上的男人。
林小將吃力的放下弓弩,視線緊緊的盯著那個男人。
近了,近了,快要接近他了。將一個瀕死的人救活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可要將一個活人射死卻隻需要一瞬之間。戰場之上,一瞬之間可以決定很多事,有些經驗也在摸爬滾打中漸漸產生。
譬如……擒賊先擒王!對驍勇善戰的西南軍來說,陳善就是他們的魂,陳善若是一死,還何愁西南軍?
“力氣倒是不小。”陳善放佛此時才發現那支射向他的黑色羽箭,抬手,那支羽箭被記凝滯在了空中,與陳善伸出的手仿佛隔了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他的表情依舊平靜不見任何慌亂,而後抬頭看向那個吃力的抬起弓弩的大楚小將。
“後輩如此,當賀!”他看著林小將道,“真是天生吃武將這口飯的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林小將白著臉雙唇顫了顫,在那支羽箭被陳善逼停在空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一箭失敗了。
陳善笑著,聲音溫和,言語卻不見半點善意:“如果你還能活著離開這裡的話!”
那一瞬間發生了很多事,他們站在高處清晰的看到陳善的手指動了動,那支黑色的羽箭一個逼停換了方向向這邊射來,那一瞬間,身體的本能告訴他,這支羽箭最後的落處會是他的額頭正心,他想躲開,可這一箭速度太快,經過空中甚至發出了一陣尖銳的嘯聲。
“嘭”一聲巨響,腳下碎石如雨,簌簌地往下落去,原本平滑的山岩被撞出了一大塊缺口,如果這一箭沒有歪,林小將敢保證自己已經是個死人了。
陳善當然不會射歪這一箭,而是那一瞬間除了陳善動手之外還有彆人也動手了。
有西南軍從隊伍中跳了出來,向他撞了過去。
這一撞就在陳善動手的瞬間,回過神來的林小將冒了一頭的冷汗:好險!好險就要死了。
不過,這個時候冒出來……是刺客麼?
他不過發個楞的功夫,場麵之上形勢已過數變,高手過招,往往就在瞬息之間。
“刺!”林小將聽到陳善短促的說了一聲,
而後才看到那個做西南軍打扮的刺客整個人拔地而起,躍至空中,沒有舉盾的西南軍抬手,弩箭如雨,他們站在高處,隻看到密密麻麻的一片向那個躍至半空中的刺客射去。
這要是射中那還得了?林小將本能的手中的旗子放平,大楚軍手中的弩箭齊齊變了位置,向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落入。
兩道箭雨相撞的瞬間,隻聽一陣嗡鳴聲傳開,那個刺客在箭雨之中毫發無損的一腳踏落,袖中飛出一片蒙塵狀事物。
“毒?”陳善一聲輕喝,一把扯下自己的鬥篷伸手一卷將那些蒙塵狀事物卷過扔到了不遠處的山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