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要你查丟失的三十萬兩黃金。”待人離遠了之後,裴宗之問她,“你不去查嗎?”
衛瑤卿沉思了片刻,目光落到了正在喂馬的衛君寧身上頓了頓,又略過他落到了他身後那輛馬車旁正在說話的葉修遠身上,半晌之後,她搖了搖頭,道:“先回長安再說。”
裴宗之盯著她,再次問了一聲:“你想好了嗎?”
衛瑤卿點頭:“想好了。”對上他有些擔憂的目光,她解釋道:“雖然說確實考慮過二弟和葉修遠他們的關係,但我也想過了,我們就算走,現在又能去哪裡?”
裴宗之道:“去西南。”
“去西南之後做什麼呢?”衛瑤卿說著扶了扶額頭,歎氣,“我還不知道做什麼,這件事說到底隻是猜測,至於讓人去盯著那十幾個退役而歸的西南將帥的家人這種事情,世族已經在做了。”
夕陽下,女孩子的神情露出幾分疲倦。
“我每一回都主動去猜,去做,還是有些累的。這一次便讓他們先出手吧!”
裴宗之認真的看著她,聽女孩子的聲音響起,柔和而堅定。
“我非聖人,做不到記以德報怨,卻也已做到每一件事都問心無愧,眼下要我主動去做的事已經沒有了。”女孩子轉身裙擺晃出一道微弱的弧度,“我可以見招拆招了。”
“如果真是陳善留下的局的話,那我更不懼了。”她秀美溫和的眉眼間閃過一絲淩厲,“人是活的,局是死的,我怎麼會懼怕區區一個死局?”
就算是讓陳善如鯁在喉許久的廟遠先生的局最後不也讓陳善逃出生天了?可見這個道理並不作假。
“所以,先回長安吧!”
……
雖說可能會麵對王老太爺的暴跳如雷,但這個由她做出的決定並沒有改變,一行人依舊向著長安的方向行去。
而遠在千裡之外的西南府邸終於也在這個時候迎來了新的主人,雖然這個主人眼下一身狼狽。
“我說……陳三爺,”幾個江湖人看著那座高宅上的“西南”二字鬆了口氣,道,“將你護送到這裡,我們的交易結束了!”
陳禮手裡握著那卷明黃色的聖旨神色激動的擺了擺手:“去吧去吧!”頓了頓,又似想起什麼一般,問他們,“諸位壯士要不要進去坐坐?”
這副言不由衷的樣子傻子也看的出來,幾個江湖術士哼了一聲,乾巴巴的冷哼道:“不必了。”
容易老先生從眾人身後走了出來,看向神情激動的陳禮,莫名的心頭閃過一絲不安,卻還是說道:“陳三爺若有什麼事可以去西南府衙找新來的吳大人!”
陳善死了,西南十八城痛哭哀悼,但除此之外卻沒有想象中的混亂,大楚派來的官員也儘可能的在短時間之內趕來交接了。方才他們入城時就看到守城門的護衛都換上了大楚的官袍,西南府衙門口站著的官差也換了大楚的官差,此事並沒有釀出什麼亂子來。
陳禮並沒有執意想請眾人進去的想法,聞言便徑自上前敲開了西南侯府,不,現在是西南王府的大門。
很快,府中管事便畢恭畢敬的出來開了門,將陳禮迎了進去,大門在眾人的注視中緩緩關上了。
“這人也好意思!”大門關上之後,一個江湖術士重重的“呸”了一聲,表示不滿,“連茶都不請我們喝一口!”
“還是不進去來得好。”容易老先生提醒他們,“諸位忘了小崔大人說的話了?”
那一日事後,他們趕回去見到的是崔璟和幾個大楚軍士,正驚訝時,是崔璟讓他們護送陳禮回的西南,卻又給他們一個奇怪的叮囑。
“將人送到西南侯府之後就走,不要進去!”他道,“你們的任務就完成了,後續可以去我崔氏的旗下的藥鋪慈心堂報我的名號取走這一趟護人的報酬!”
“還是崔家大方,大天師那麼小氣!”有人抱怨了一聲,卻沒有真的生氣,“走咯走咯,取了錢就散了吧!事情結束了!”
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了,江湖中人也該回江湖中去了!
取了錢財離開西南城的那一刻,鬼使神差的幾個江湖術士回頭看了眼暮色下的西南城,正見殘陽如血將整座西南城籠罩在一片紅火之中。
“瞧著怪熱鬨的地方,就是位置不太好!”有個江湖術士感慨道,“若是陳善事成了,這可是天子呆的地方啊!”至於會不會遷都什麼的不好說,但光這一個天子潛邸就足以讓西南城淩駕於諸城之上了。隻是可惜事敗了,所以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西南城確實是熱鬨的地方,物產豐饒,是西南十八城中最富庶的地方,可入夜之後的西南城卻並沒有白日裡的熱鬨,戊時之後,街上幾乎沒有什麼人了,就連臨街的小鋪也少有開著的了,隻有路邊路杖上的燈籠昏暗模糊的籠罩著整座西南城。因著家家戶戶外頭掛的白布,這樣昏黃模糊的燈光之下,白日熱鬨的西南城晚上竟看起來有幾分難言的淒涼。
空無一人的記街頭驟然間出現了十幾道人影。
“總算到了!”有人鬆了口氣,看著滿目的白布,眼中閃過一絲難言的悲慟,這悲慟也不過一瞬,隨即變被他壓了下去,他正色道,“走吧,侯爺生前最後一條密令我們一定要完成!”
“聽說陳禮已經進府了,”十幾人中卻有人露出了幾分遲疑之色,雙拳也不由緊了緊,“不先去殺了陳禮嗎?”
“等拜訪了那兩家再去!”他正色道,“這件事必須趕在所有事之前,就算是殺陳禮也沒有這件事來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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