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江行墨是誰?夏楚聽都沒聽過這名字。
高晴年少時嘴巴就利得很,罵起人來不重樣,和人互懟從無敗績,在全校都是知名人物。
如今年長,她功力也見長,說起來更是語調激昂、氣勢如虹,分分鐘將江行墨訂在了“渣、巨渣、巨巨渣”的恥辱柱上。
“他除了一張臉,還有哪點好?自私、脾氣差、性子囂張、行事狂妄、嘴巴還毒,他一天得罪的人彆人三百六十五天都拍馬不及!”
這是個什麼人哦……夏楚不禁唏噓:瞧高晴這麼在意,莫非這江行墨是她的男朋友?想想如今已經2018,她又心情複雜了——也許是老公呢。真要命,彆說給高晴當伴娘了,她可能連婚禮都錯過了!
夏楚正胡思亂想,高晴卻又忽地收聲了,像隻卡了殼的翠鳥,停在樹枝上,用怒其不爭又無比惋惜的視線盯著樹下失了羽翼的同伴。
“我真後悔。”高晴道,“當年我就該把你打暈,從婚禮上拖走。”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夏楚有些懵。
高晴長歎口氣道:“夏楚,都這樣了,你還不死心嗎?”
夏楚心咯噔了一下,高晴又小心翼翼地問她:“你對江行墨,還抱有期待嗎?”
她用了很輕的聲音,回蕩在黑白縱橫的屋子裡,好似遊戲中的一段係統音,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卻充滿了不真實感。
夏楚覺得很荒唐,她想著:原來江行墨是她的男朋友啊?不對,是丈夫。
不死心?抱有期待?夏楚毫無所覺,她能感覺的隻有胸中的開闊,好比外頭的晴天碧海,沒有丁點兒陰霾與煩惱,裝在裡頭的一顆心更是四平八穩,隻隱隱有對現狀的疑惑和對家人的思念。
夏楚沒來得及出聲,高晴卻當成了默認,她擰著眉,有些懊惱又滿是心疼:“你追隨他八年,沒日沒夜地為他拚命,他怎能這麼對你……”
說到這兒,高晴說不下去了。她這個旁觀者都覺得心如刀割,夏楚這個當事人又該是什麼樣的心情。
誰能想象,不過是年少時的驚鴻一瞥,夏楚便執著至此。
其實高晴已經很久沒見到夏楚了,至少半年。主要是夏楚太忙,行程滿到讓她不忍打擾。這次她能見到她,還是昨晚夏楚忽然給她打了電話,約她一起吃午飯。
高晴看看越見消瘦的夏楚,心裡很不是滋味。她前陣子無意翻到了高中畢業的同學錄,看到了十八歲時穿著校服、靦腆笑著的夏楚。
那時她總嫌夏楚不打扮不愛美,說她讀書讀成了書呆子,不懂珍惜大好時光。
可如今她更不願看到新聞門戶上光鮮亮麗的夏總,她漂亮、迷人,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地位和財富,可卻越來越陌生,越來越冰冷,越來越不像個人了。
她更像一根蠟燭,在極短的時間裡瘋狂燃燒,散發出的驚人的光和熱,卻也在肉眼可見的憔悴著。
高晴每次都提醒自己不要提江行墨,可一見夏楚她就忍不住。
如果不是江行墨,夏楚怎麼會瘦成這樣?如果不是江行墨,夏楚何必這樣辛勞?如果不是江行墨,夏楚又怎麼會這樣痛不欲生?
江行墨,這三個字是夏楚的罪。
中午她們沒出去吃,高晴下廚炒了幾道菜,這可把夏楚給新鮮壞了,萬萬沒想到晴兒還有這一手,要知道當年的高晴可是連鹽和味精都分不明白的“大小姐”。
夏楚滿肚子好奇,但沒敢多說。十年太久,晴格格會做菜,她嫁了個渣男,鬼知道還有什麼新鮮事。
菜上桌,高晴興致勃勃道:“開瓶酒。”
夏楚對酒有心理陰影,她覺得自己是因為那一杯啤酒才“穿”到十年後。
不過她轉念一想,又覺得喝點兒不錯,沒準她又穿回去了?於是夏楚道:“行!”
她隨手拿了一瓶,高晴連忙道:“哎喲喂夏總,小的知道你不差錢,但這個還是算了,我受不住!”
夏楚:“……”不就是瓶紅酒嗎?難道是傳說中的82年的拉菲?
夏楚不懂,隻說道:“酒是給人喝的。”
高晴心裡還挺感動的,當然再感動她也不會大口喝錢,她抽了瓶Burgundy說:“這個就好。”
夏楚完全看不出其中區彆,隻是依了高晴。
這一喝,兩人竟喝了整整兩瓶。
高晴醉到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夏楚卻感覺還好,她的身體很適應,沒什麼醉意,腦袋非常清醒。
明明十八歲的夏楚一沾酒便醉,這會兒卻已千杯不倒。
夏楚搖晃了下酒杯,看著裡麵豔紅色的液體,不有些恍惚。
她很熟悉它,如何開酒、如何醒酒、如何拿杯,她都嫻熟到像是做了無數次。
可事實上她從未碰過一滴紅酒,看來是身體自己的記憶。
夏楚將高晴安頓在客房,自己卻沒有丁點兒睡意,她心裡裝著一堆事,想去找答案。
高晴說了很多,可帶給她的卻是更多的疑惑。
江行墨是誰?她的丈夫?但是這屋子裡完全沒有另一個人生活的痕跡。
她很愛他?他卻待她不好?
還有那句她追隨了他八年……她是大學時候認識他的?是同學還是學長?
夏楚全都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考上了哪所大學,不知道自己學了什麼專業,更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職業。
一覺醒來,她周圍全是迷霧。
夏楚先是翻閱了手機,她發現在名為社交的文件夾裡除了QQ外還有個名叫微信的玩意。
夏楚點開QQ沒看到什麼有用的消息,可在點開微信後卻看到了爸媽發來的小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