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墨又回她:“已經到飯點了,邊吃邊談吧。”
行吧,她也餓了。
江行墨問她:“有什麼想吃的嗎?”
夏楚道:“出去吃?”他那粽子樣,出去了是讓人圍觀嗎?
江行墨頓了下,謹慎問道:“回家?”
夏楚很機警:“不,就在公司吧,去小餐廳。”
連線的小餐廳還是很出名的,不比外頭的飯店差。
江總並不打算得寸進尺:“好。”
放下電話,江行墨起身,出門就對助理道:“過來幫忙。”
助理一臉懵地抬頭,收到老大淩厲的視線後立馬清醒,連滾帶爬地過來“包粽子”。
江行墨緊趕慢趕還是晚了點兒,夏楚十分體諒,畢竟受傷了嘛。
江行墨問她:“點菜了嗎?”
夏楚道:“點了。”
江行墨沒再問。
說起菜,夏楚倒是想起個有趣的事:“你不吃茄子嗎?”之前她爸媽提過,她當時隻顧著“吃飛醋”去了,沒當回事,這會兒倒是想起來了,江行墨和Dante居然都不吃茄子。
江行墨心裡一緊,委婉道:“不吃茄子的人挺多的。”
其實夏楚完全沒多想,她點頭道:“是挺多吧,畢竟好幾十億人口呢。”
兩人坐下,等著上菜。
小包間裡也是連線的風格,黑白色調,簡約中透漏著遙望未來的氣息。
江行墨先打破了沉默:“今天去D實驗室了?”
夏楚順勢說道:“去了。”
江行墨道:“他們見到你一定很開心。”
夏楚猶豫了一下,她本想飯後再說的,可想想也沒必要等了——想要說的這個時刻就是最好的時刻。
“江行墨。”夏楚看著他,認真叫出他的名字。
江行墨微怔,不是因為彆的,隻是單純地不適應這三個字從她嘴中說出。
夏楚道:“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但我說的都是真的。”
江行墨隱約知道她要說什麼,說實話他是驚訝的,他以為她會把自己的狀況告訴爸媽告訴高晴甚至是Dante,但絕不會告訴自己。
可現在,她即將說出口。
“我覺得我來自十年前,當然你可能覺得我失去了一部分記憶,但結果是一樣的,我對高考結束至今發生的所有事一無所知。”
夏楚聲音清晰,字句分明,輕而易舉將話放進了他的腦中,如同將流沙倒滿了玻璃瓶般,一絲不漏,精準吻合。
一時間,屋裡極靜,靜到連呼吸都放輕了,似乎是怕嚇到某個隱藏在空中的、透明的小東西。
過了好一會兒,江行墨開口,他不用偽裝嗓音都是沙啞乾澀的:“你不記得我了。”
夏楚道:“不隻是你,這十年中所有的人與事我都不記得了。”
說完她還是忍不住解釋道:“也許不是不記得,隻是我根本沒經曆過,你可能覺得好笑,但我真覺得自己是十八歲的夏楚,是莫名其妙地來到了十年後。”
江行墨輕呼口氣,恢複了拉風箱的音調,他問她:“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夏楚盯著他:“隻有你知道。”
“為什麼要告訴我?”江行墨反問得很快。
夏楚頓了下,但終究還是給了他答案:“我不熟悉你,還對你有成見,說實話現在的我並不認可你,但二十八歲的我還是選擇了你,還是嫁給了你,我相信我自己。再者……”她輕歎道,“我喜歡D實驗室,但現在的我隻怕會耽誤了它。”
江行墨沒出聲,他腦中回放的是她那句“二十八歲的我還是選擇了你”。
她真的選擇了他?江行墨低垂的眸子中全是自嘲。
“你是什麼時候發現自己失去……”他改口道,“發現自己來到這個時間的。”
夏楚說了那個日子。她記得很清楚,那天早上給她的衝擊無比強烈,她沒法忘記。
江行墨道:“你什麼都忘了,這陣子的工作卻沒出問題?”
夏楚道:“連線的事務很有條理性,而且Ethan也幫了大忙,再者我始終是我自己,各方麵權限都有,我學到了很多東西。”當然還有萬能的手冊君以及Dante的精神支持。
江行墨沉默著,似乎在思考什麼。
夏楚道:“你應該了解的,我沒有騙你的必要。”
江行墨向後靠在椅背上,眸子盯著她:“你不怕我騙你嗎?”
雖然江行墨裹成了一個粽子,但這瞬間夏楚還感覺到了一股無法形容的壓迫感,那是感知到危險後產生的本能反應。
倘若夏楚有觸角,此刻那觸角大概會抖一抖。
畢竟不是個普通人,哪怕在她父母麵前裝得再乖,他也是被世人詬病為瘋狂野心家的男人。
夏楚挺直了腰板:“你會騙我什麼?”
如果是連線,她可以拱手讓他。
江行墨笑了一聲,臉上看不出,但氣氛卻一下子緩和了,他沙啞的嗓音中竟帶出一絲纏綿:“……你一直都深愛著我。”
夏楚反口就是:“看來我一直都不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