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亂序?”裴離仰頭看向十字架上的“神”, 狂熱而虔誠地問道,“可是神啊,您賜予蜉蝣大人的不是時序終焉嗎?”
“不。”
古老的聲音仿佛穿過了無數時光和歲月, 自裴離腦海深處響起。
“我賜予它的是我最本源的力量——時間亂序。”
裴離露出好奇的表情,問道:“時間亂序和時序終焉有什麼區彆嗎?”
“你們人類曆史上有一個有趣的問題叫做‘祖父悖論’,當你穿越到過去,在你父母出生前殺死你的祖父, 祖父死了, 自然就你的父親也就不會出生, 那麼更不會有你的存在, 那麼問題又來了, 到底是誰殺了你的祖父?”
裴離眯了眯眼睛, 有些詫異道:“沒想到大人您也會了解我們人類的曆史。”
“吞噬那些神嗣的時候, 我總能從中得到一些特彆的記憶。”
“可是這和您說的時間亂序有什麼聯係?”
“當你擁有時間亂序後,就不存在這種問題……簡單來說, 我將這個能力賜予你,就算你穿越到過去,殺了你的祖父,你也一樣會出生,擁有時間亂序, 就相當於遊離在了時間之外,你可以儘情的改變過去的所有時間線, 一次不行, 還可以有第二次, 第三次……”
蒼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裴離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他猛地低下頭, 掩藏住眼底的那抹古怪的光,等他再次抬頭的時候,眼底裡儘是狂熱之色:
“神啊,我發現越是了解您是怎麼的存在,我越是感到自己作為人類的渺小。”
“如果不是你的身體無法承載我的意誌,說真的,我還蠻喜歡你的。”蒼老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響起。
似乎是為了印證自己的話一樣,白色巨物的身體上突然長出無數雙金色眼球,這些眼球不停旋轉,最終落在裴離的身上,露出一個個不壞好意的眼神。
裴離仿佛全然沒有注意到那些金色眼球投來的詭異視線,他恭敬的退出神殿,走出神殿錢,回頭深深看了一眼神殿大門內的純白生物以及純白生物後背上黑色肉瘤構建而成的宛若天使六翼的翅膀。
神殿大門被神使關上,裴離穿過深黑色的長廊,皎潔的月光落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他那張過分年輕的臉龐,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個快六十歲的人。
神使關上門後,裴離穿過長廊,隻見骨瘦如柴的汙染物默默地用刀將自己的肉一片片的割下來,塞到黑色煤球的嘴裡,幾個黑色煤球吃著汙染物肉,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咳咳。”
聽見一聲咳嗽,正在給妻兒喂食的農場主回過頭,看向身後,“主教大人,您做實驗所需要的實驗材料,我都給您送過來了,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培育的。”
裴離點了點頭,見農場主還沒有離開的意思,裴離挑眉,“你……還有事?”
“我的農場出了一點狀況,最近手裡有些緊。”農場主搓了搓手,此時它看上去不像是一隻汙染物,更像是一名精明的商人。
“你的農場能出什麼狀況?”
“人頭果農場被中心城的人給搗毀了,前段時間,有隻兔子到我的一號農場,把農場裡的所有果農和我種植的汙染物全都給吃掉了。”農場主露出一個悲傷的表情,無奈開口道。
裴離略微有些錯愕地重複道:“一隻兔子?”
“對,一隻兔子,神國來的兔子!”農場主補充道,忍不住深深歎口氣,一想到那隻兔子,它現在都有點應激障礙,就差一點……那隻兔子差點就把它老婆兒子一起給吃了,如果不是它拚死攔著,恐怕它現在就不是割自己的肉給妻兒吃,而是給妻兒上墳了。
裴離又問了幾句神國兔子相關的事情後,吩咐屬下把錢給農場主後,就離開了大廳,坐進電梯,幾秒後,當門再次打開,落入眼簾的是一個純白無菌實驗室。
裴離脫掉身上誇大的袍子,換上白色大褂後,來到了手術台前。
手術台上是一個個古怪的肉瘤,裴離戴上聽診器,將聽診器貼在古怪肉瘤的身上。
“砰。”
“砰。”
“砰。”
有節奏的心跳聲順著聽診器傳入他的耳朵內。
他隨手在實驗記錄上,寫下了一行字:“1216號容器,存活。”
大廳內,農場主打開金屬箱,仔細檢查過裝在瓶子內的高濃度汙染孢子,確認孢子沒有問題後,這才帶著妻兒離開。
見到看見孢子,小煤球按捺不住激動,一雙雙眼睛眼巴巴地盯著農場主拎著的金屬箱,農場主無奈打開裝著孢子的金屬瓶,遞給幾個黑煤球。
黑色煤球得到白色孢子,就好像得到了什麼寶物一樣,死死抱在懷裡,看都不給其他煤球看一眼,張開嘴巴就是一口,直接吞到肚子裡。
在吃掉白色孢子後,黑煤球的身體明顯長大了一圈,幾個黑煤球鬨著還要吃,農場主搖了搖頭隻有皮包骨的脖子,“不能吃了,等你們消化一段時間,才能再吃。”
看著吃過東西後,陷入沉睡的黑煤球,農場主溫柔地撫摸著黑色煤球的腦袋,“快點變強吧,我可能保護不了你們太久……”
農場主說話的同時,大一點的黑煤球團子看向它,微微側頭,靠在農場主的手臂上。
感覺到手心被的濕潤,農場主抱起大黑煤球團子,抹掉黑煤球團子眼睛上的眼淚,“彆哭。”
“等我失去理智的時候,帶孩子們離開,照顧好它們,也記得保護好你自己。”農場主溫柔說道,將剩下的所有汙染孢子給了大黑煤球。
黑煤球團子示意讓它自己吃,農場主搖頭,“這寫孢子對我沒用,我吃了,隻會讓我更快失去理智,隻有神國的食物……才有穩定意識的特殊效果。”
農場主看向星夜之外,荒蕪破敗的城市,以及被風吹起的滿天黃沙,笑了笑對大黑煤球團子道:
“走吧,老婆,我們該去找商人要我們的錢了。”
……
第一中心城。
A區某小區內。
任楚然推開門,灰塵的味道充斥在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房子的主人顯然已經很久沒有回來過了。
任楚然脫掉身上的白大褂,在廚房內接了一盆水,又找了張帕子,打掃起衛生來。
臥室的書桌上,相框上沾滿灰塵,任楚然默默拿起相框,將上麵的灰塵擦掉,露出照片的真容。
照片裡,女孩在爸爸的懷裡側著身,看向身旁的媽媽,一雙眼睛彎成漂亮的小月牙。
任楚然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他擦拭得很仔細,直到相框乾淨如新,這才將相框放回到桌子上。
他慢悠悠地收拾著屋子裡的東西,事實上這座屋子沒什麼需要收拾的,隻是有一些灰塵而已。
在將整個房子打掃完後,窗外的天空,已經蒙蒙亮。
任楚然坐在沙發上,等了一會兒,抬起手腕上的表,看了眼時間後,他起身換了件衣服,下了樓。
出門坐電梯,碰見了一個住在這裡的鄰居。
“你是剛搬來的吧?我以前好像都沒見過你呢!”男人熱絡地幫任楚然打開門的同時,說道。
“嗯。”任楚然點頭,沒有否認,他現在顯然沒有和這位男鄰居聊天的性質,敷衍道,“昨天剛搬來。”
出了電梯,任楚然開車離開自己住宅小區,黑色汽車緩緩停在了E區的某個小區門口,他搖下窗戶,單手夾著煙,雙眼微微眯起看向小區大門的方向。
等了會兒,一個年輕女人走了出來,任楚然按了下喇叭,女人愣一下,回頭看見任楚然後,眉頭微皺著加快了步子。
“上車,我送你。”
任楚然對年輕女人說道。
“怎麼?你的父愛突然覺醒了?”女人有些不耐煩道,“我不需要這種遲來的父愛,謝謝。”
任楚然將車停在路旁,“我隻是很久沒見你,想和你聊聊。”
“聊什麼?我媽死的時候,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任玥冷臉道,“你說你忙,回不來,我和你沒什麼好聊的。”
“這次不一樣。”任楚然沉默了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