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爸爸為什麼把你送到這裡來嗎?”許沉問道。
“爸爸說,我覺醒了很厲害的天賦序列,可能會成為拯救世界的那個人。”
抱著小熊的孩子一板一眼地說道,“我的異能真的很厲害嗎?”
“的確是很厲害的異能……”許沉沉默片刻,摸了摸小孩柔軟的麵頰,“S-01:絕對預知。”
“哇,那不是比燭龍還厲害,燭龍是S-02!”
……
蒼白的實驗室內,裴離、薑文風臉色鐵青,眼底是一層淡淡的青色,顯然熬了很久的夜。
“雖然利用江妄的能力,我們在汙染物出現之前就能將它們扼殺,可是這樣毫無意義……”
“預言還是沒有變化,人類沒有未來……隻有一個承載著人類絕望與痛苦的幽靈,飄蕩在地球之上。”
薑文風絕望地抱住頭,說道,“不,不會這樣,一定有什麼辦法!一定有什麼辦法可以拯救人類!一定有!”
“什麼狗屁預知,既然是還沒發生的事情,就一定能夠改變!”薑文風推開實驗器材,實驗器材砸在地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快步走出一號實驗室進入隔壁的二號實驗室,像是一頭發怒的公牛,“一定可以,一定有什麼辦法……死了那麼多人……”
“啪嗒!”
試管掉落在地麵之上,像是在預示著什麼一樣,四分五裂。
眼淚順著男人的臉頰滑落,他抹掉眼淚,可是眼淚卻依舊在不斷掉落,“一定……會有辦法。”
他抹掉眼淚,埋頭,開始了還沒完成的實驗。
一號實驗室內,裴離放下手裡的文件,看向二號實驗室內埋頭實驗的薑文風,他雙眼微闔,表情依舊很淡,就好像沒有任何事情能影響到他一樣,他隻是沉默了一會兒,轉身同樣離開了實驗室。
看著裴離和薑文風同時離開,許沉放下手,深深歎了口氣。
“我是不是不該那麼說……”坐在手術台上的孩子抱著小熊,將頭埋在小熊的腦袋上,沮喪道。
“這不是你的錯。”
“爸爸,為什麼不來看我?距離他上次來,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了。”江妄抱著小熊,小聲問道。
許沉沉默許久,開口道:“他很忙。”
“原來是這樣。”江妄雙眼彎彎,“那等爸爸忙完了,就會來看我了吧?”
“會的。”
……
回想起那段時光,還真是絕望。
如果不是任楚然提起,他都已經快忘記那時候發生的事情了。
這種絕望的情緒在高層不斷蔓延,直到暴食襲擊實驗基地,將江妄的天賦序列剝離出了身體,沒有了絕對預知預知未來,絕望的情緒停止了蔓延。
“不可否認,那兩年,的確很讓人絕望,”許沉沉默片刻說道,“但這也不是你放暴食進去的理由。”
任楚然看向許沉,臉上浮現出一個笑,沒有說話。
世界毀滅之初,無數汙染物在人類和動物的身體中誕生。
作為軍人之一的他,自然被派上了前線,和汙染物戰鬥,從汙染物手中保護人民,一開始是不認識有過一麵之緣的人,後來是身邊的人,人死的越來越多,每天都有人死在他的麵前,從悲傷到麻木,就是他的心理路程。
飛機、坦克……根本沒用,稍微強大一點的血肉係汙染物都擁有再生的能力,人類在麵對這些超自然生物時,仿佛案板上的魚,無力反抗。
即便是燭龍,也有好幾次差點死在和汙染物的戰鬥當中,伏行之霧陸澤同樣如此。
可當時的人類……能依靠的也隻有他們,以及和他們一樣的異能者。
因為不斷使用天賦能力,早期那一批異能者汙染指數很快突破了九十,燭龍和伏行之霧同樣如此,然後就有了迷霧之牆的計劃。
他還記得那一次……
他是武裝人員,任務是協助陸澤對付幾隻汙染物,在那些汙染物死後,和陸澤同行的幾名異能者也死了。
一開始他並沒有發現什麼,直到再次執行任務,他發現了一些不對勁兒,違背上麵的命令,解剖了那些屍體。
屍體內的器官沒有任何損傷,但全部出現了和外部皮膚完全不同的急速老化。
作為輔助過陸澤戰鬥的人,他很清楚這些傷是誰留下的,他並沒有傻到和陸澤對峙,而是將事情上報到了高層。
可是他沒有等來高層的恢複,他等來的是陸澤。
那天,他以為他死定了,會被陸澤滅口,陸澤卻告訴他,殺死所有擁有時間序列的異能者是上麵給他下達的命令。
那時候的他,並不相信。
直到終焉之戰那天。
無數的汙染物衝向人類正在建立的基地城市,在慘烈的交戰後,已經沒有人能擋住那些汙染物了。
陸澤突然停下了腳步,看向他,“你問過我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答案了。”
那天,陸澤的身體化為了灰色的迷霧,擋住從深海爬出來的汙染物。
任楚然提起從前的回憶,聲音頓了頓,“那天,陸澤和我說,總有人要活著,他該為他的所作所為贖罪了。”
“我也是。”
“總有人要活著,而現在我該為我的所作所為贖罪了。”
“如果人類沒有未來,那麼,我就做構建這個未來的其中一塊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