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兩人衝過去的同時, 詭異的音樂聲在耳畔響起。
柔和的音樂不緊不慢,仿佛有人正拿著小提琴在演奏, 事實上的確有一道身影站在虛空之上,它帶著一張金色的麵具,穿著一襲黑色長禮服,雙眸微闔,拉響了小提琴。
它是一位真正的藝術家。
音樂的節奏開始加快,再快。
無臉男單手拎著拐杖,在雨中隨著音樂起舞, 它舞步轉動, 地麵上的積水隨著它的動作,濺射到半空中。
老者佝僂著背脊,有些迷茫, 這音樂似乎對人沒有什麼影響, 就在老者疑惑這古怪音樂的同時, 無臉男停下了舞步,它雙腳並攏,仰頭,任由雨水落在它的麵頰上, 雙臂張開。
“這是……”
老者正欲開口詢問,隻見無臉男人重新戴上禮帽, 它將手抵在唇邊。
“噓——”
“聽,世界哭泣的聲音。”
“終末音樂家的演奏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聽見的。”
終末音樂家。
正在和黑焰戰鬥的修理工聽見無臉男的話, 擋住黑焰的攻擊, 將手中燃燒著黑色火焰的扳手丟到雨中,“終末音樂家?就是那個會追隨死亡而出現的汙染物?”
無臉男嗯了一聲,似有追憶地說道:“上一次聽見它演奏還是第五中心城差點消失的時候。”
“嘎嘎嘎, ”修理工怪笑著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把新扳手,看向黑焰,“聽見了嗎?終末音樂家都來了,看來今天第一中心城要死很多人了,這就是中心城得罪天命需要付出代價!”
黑焰臉色難看,作為頂尖異能者,她曾看過這隻汙染物的相關資料。
這種汙染物第一次出現是在終焉之戰的時候。
在人類絕望的那天,一道音樂聲同時在眾人的耳畔響起,音樂聲一開始很柔和,接著變得急切起來,那聲音仿佛有著某種魔力,在陸澤死亡化為迷霧之牆的瞬間,音樂聲陡然拔高,像是一位真正的音樂家,用音樂譜故事一樣,紀念死去的英雄,當陸澤擋住汙染物,一切開始化為平靜的時候,聲音突然高昂,似乎預示著陸澤死後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而在那段高昂的音樂之後,曲調開始變得悲愴起來,直至完全消失。
那天,所有人都看見了——站在虛空上的音樂家。
終焉之戰後,人類將這隻汙染物命名為終末的音樂家。
每當它出現的時候,就預示著死亡的降臨,當然也有人稱它為——告死鳥。
告死鳥出現第一中心城的上空,對於中心城的人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消息!
黑焰想到這裡,表情瞬間變得難看起來,看著不斷從門往外湧出的汙染物,她吼道:“我來拖住他們,你去關門!”
安玉景向後退,“你一個人能行嗎?”
黑焰點了下頭,安玉景見狀深吸一口氣猛地衝向木門旁,豎瞳所在的位置。
西裝革履的無臉男發出一聲怪笑,猛地衝向安玉景:“想都彆想。”
無臉男掏出本子,正準備在上麵寫一個“雨”字,就在它剛剛寫下一橫的時候,一道身影衝向了它。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能力具體是什麼,但從剛才的情況來開,對方在本子上寫了什麼後,餘魚的磁場乾擾就消失了,安玉景來之前就決定了,絕對不給這隻汙染物任何寫字的機會。
轟!
無臉男用手中的拐杖擋住來自安玉景的攻擊,但安玉景手中的刀在這一瞬間卻突然化作了雨水,那些水在穿過男人手中拐杖的瞬間,恢複成了刀的模樣,就在安玉景手中刀即將穿過無臉男,將它一刀兩斷的時候,一隻汙染物從它的衣服裡鑽了出來,擋下來這一刀。
長著人臉的毛毛蟲汙染物被切成兩半,落在了地上。
無臉男還是向後倒退了兩步,毛毛蟲汙染物身體內的黃色綠色的液體濺了它一身,無臉男惱怒地踹了一腳地上的毛毛蟲汙染物。
“該死的蟲子,我的衣服臟了,被弄臟了!”
人臉毛毛蟲沒有理會無臉男的話,它在地上痛苦的爬著,它像一條垂死掙紮的狗,身體被酸雨溶解,可是卻還在努力爬向自己的主人。
它艱難地爬到無臉男的腳邊,用臉蹭了蹭無臉男的皮鞋,卻再次被無臉男一腳踢飛,如同不要的垃圾一樣,“彆弄臟了我的鞋。”
人臉毛毛蟲在地上爬行了兩下,最後似乎是沒有力氣了,它停下動作,任由酸雨溶解著自己的身體。
站在門邊的豎瞳目不斜視地對無臉男道:“嘖,你還真是個天生壞種,這麼對你媽,你可真做得出來。”
“如果不是它幫你擋了那一下,你現在已經被切成兩半了。”
無臉男聽見豎瞳的話,暴躁道:“臭女人,彆他媽的和我廢話,守好門,不然我弄死你。”
“有本事,你就來啊。”豎瞳女人冷笑一聲,“我難道還會怕你。”
就在它說話的同時,周圍的牆壁上長出了無數雙眼睛,堆砌牆麵的磚塊仿佛在這一瞬間活了過來一樣,突起一個個圓形如同眼球裝的東西。
牆麵上,地上。
那一隻隻眼球開始慢慢睜開。
眼瞳在眼眶內轉動,盯著周圍的人。
豎瞳皺眉,看向漂浮在空中的龍靈,“我討厭幽靈,特彆是這種可以飛到空中的。”
龍靈雖然是靈體狀態,但此時還是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喘氣,感到後怕。
剛才差一點,她就被這個女人給抓住了。
如果不是她能聽見無臉男的心聲的話,她可能已經被這個叫做豎瞳的女異能者給弄死了。
……
“呲呲……”
“安靜,安靜,所有人都安靜,請在工作人員的指導下有序離開汙染區域!不要害怕,不要緊張,有工作人員在,我們會保護你們的安全,請相信我們!”
工作人員說話的同時,一隻汙染物出現在街角的位置,那是一隻渾身長滿古怪膿皰的汙染物,它身體上的膿皰爆裂開,滴落在地上,將地麵腐蝕出一個大坑。
當看見這隻恐怖汙染物的瞬間,剛剛才被工作人員穩住的人群爆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跑!快跑啊!”不知道是誰吼了一聲。
在這道驚呼聲中,人們互相推攘著,帶著孩子的男女將孩子一把抱起來,一群身體素質並不高的普通人在這一刻成了力大無比的大力士,跑得飛快。
武裝戰士們則是舉起手中的槍,雖然他們也怕,可是這群年輕人沒有一個人後退。
槍聲雨聲夾雜在一起。
老袁指揮著戰鬥,雙眸微眯,因為他發現了點穩定,這隻渾身長滿膿包的汙染物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射擊降慢速度,那隻汙染物頂著槍林彈雨向他們衝過來。
“小心!”
眼看汙染物就要衝向其中一名戰友,眾人急忙對著衝向戰友的汙染物開槍。
來不及了。
就在眾人絕望的時候,雨中,響起了一道清亮的響指聲。
“花開。”
滿身都是膿液的汙染物身上,開花了。
原本醜陋的汙染物仿佛在這一瞬間成了插花用的花泥。
花開看向幾人,對幾人點了下頭後,繼續往研究所的方向前行。
“那是誰?這個異能者好像沒見過……”老袁知道他們算是得救了,撓頭,疑惑問道。
“是非官方的異能者,我知道他,代號花開四季。”一名嘴角上有著刀疤的武裝戰士回答道,“有人私下稱他第二榕樹。”
老袁哦了一聲,若有所思地看向花開離開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牆麵上那些眼睛也在看花開。
……
木門。
豎瞳雙眼微闔,“有異能者正在向我們靠近,還有兩百米,一百米……”
聽見豎瞳的話,無臉男、修理工、四麵神三人對視一眼,露出一個笑,顯然他們早就做好了預案。
豎瞳將門暫時關閉,背著門就要走。
黑焰和安玉景兩人對視一眼,安玉景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追了過去。
看著安玉景和豎瞳異能者離開,無臉男雙眼微彎,對另外兩人道:“這個女人交給我,你們去抓那個叫許什麼的教授吧。”
修理工和四麵神對視一眼,轉身朝著研究所的方向走了過去,矮小老頭在無臉男的示意下,跟了上去。
黑焰猛地衝過去想要攔住兩人,無臉男操控著汙染物擋在黑焰身前,露出一個討人厭的怪笑,“你想去哪裡?我才是你的對手。”
修理工掃了一眼老頭,皺眉:“你讓你的手下跟著我們乾什麼?”
牆麵上的眼睛急速轉動,接著一道精神信息傳入修理工的腦海,“他的能力很特彆,等下,說不定能用上。”
“特彆?我開始有點好奇了。”修理工垂眸看了老人一眼,邁步向前,“對了,你之前不是說要去舞廳抓汙染物嗎?怎麼一隻汙染物都沒有?”
“我倒是想抓,可惜,舞廳的主人不同意。”
“它不同意?”
無臉男躲開黑焰的攻擊,“那隻跳舞已經跳傻了的汙染物,鬼知道它在想什麼。”
修理工走在寬闊的街道上,嗤笑道:“嘖,我還以為你會把它一起抓過來。”
“抓了啊,它現在就在我肚子裡。”
修理工有些惋惜道:“可惜,我還蠻喜歡它的,畢竟這個世界上已經很少有和它一樣,能夠專心致誌隻做一件事情的汙染物。”
第一中心城外。
舞廳門口。
瘦成竹竿一樣的純白汙染物拎著一個金屬箱子,推開了破敗的舞廳,舞廳內,到處都是血,以及汙染物的屍塊,有些屍塊甚至還在動。
黑煤球團子像是聞著味兒的饞貓從農場主的衣服口袋裡彈出了頭。